韓不立的眼中,閃過一絲,屬于雷法修行者的厲色。
“我會向指揮使大人申請,將此二物,列為‘甲等詭物’。然后,由我親自出手,在此地,布下‘純陽隔絕陣’,確保氣息不會外泄,不會傷及柳府任何一個無辜之人。”
“最后,”他頓了頓,說出了他的最終結論,“我會用五雷正法中的‘都天神火’,將此二物,連同其上附著的執念,在一瞬間,徹底凈化,讓其回歸天地,不留一絲痕跡。”
“這是,最穩妥,也是最干凈的辦法。”
“錨點一除,執念,便再無所依。不出三日,自然就會消散。柳公子的危機,也就解了。”
他說完,看著陸宣。
這,就是靖夜司處理此類事件的“標準答案”。
找到根源,然后,用最強的力量,將其徹底、干凈地,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快,準,狠。絕不拖泥帶水,不留任何后患。
韓不立以為,陸宣會點頭。
畢竟,這位“顧問”雖然行事古怪,但從他之前的表現來看,也是一個,追求“效率”和“解決問題”的人。
然而,陸宣,卻搖了搖頭。
他搖頭的動作,很輕,但很堅定。
他看向韓不立,目光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不滿。
“韓校尉。”
“你這是在‘驅鬼’,還是在‘殺人’?”
韓不立一愣:“她早已死了百年,何來殺人之說?”
“她的身體雖死,但她的這點‘念想’,還活著。”陸宣的聲音,不大,但很重,“她沒有惡意,只有悲傷。她等了一百年,沒有等到遲到的情郎,卻等來了一把,要焚毀她所有念想的烈火?”
“她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證明,就是這副繡品,和那本日記。”
“你要當著她的面,把這些,一把火,燒得干干凈凈?”
“讓她,在最痛苦的,撕心裂肺的烈焰中,看著自己最后的念想,化為灰燼?”
陸宣上前一步,直視著韓不立的眼睛。
他的眼神,像兩把最鋒利的刻刀。
“你告訴我,這,和在她那顆,早已破碎不堪的心上,再狠狠地,捅上致命的一刀,有何區別?”
韓不立被他這番話,問得,啞口無言。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那套“斬妖除魔,匡扶正道”的理論,在陸宣這充滿了人情味的質問面前,顯得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蒼白無力。
“可……可那是詭物!是執念!它在害人!”他還在做著最后的,徒勞的辯解。
“是柳子謙,與她的血脈產生了共鳴,才被她的悲傷所侵染!她,從未想過要害人!”
陸宣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分。
“韓校尉,你我行事,皆有規矩。你的規矩,是靖夜司的‘律法’。而我的規矩,是天下匠人的‘道理’!”
“一件作品,被注入了創作者全部的心血和靈魂,那它,就是活的!就是神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