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從懷里掏出張紙,上面畫著過濾裝置的圖樣,“用木炭、細沙、碎石分層鋪在陶罐里,再用麻布封口,就能濾去泥沙。”
他怕公主看不懂,又解釋了活性炭的吸附原理,雖用詞生澀,李麗質卻聽得認真。
正說著,一個老內侍匆匆走來,在李麗質耳邊低語幾句。她眉頭微蹙,起身道:“我得去見父皇,你且在此等侯。”
沈越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門后,忽然發現石桌下藏著片撕碎的絹帛,上面寫著
“漕運”
二字。他剛想拾起,就聽身后傳來腳步聲,忙裝作整理水桶。
“沈小哥倒是好興致。”
程處默不知何時來了,手里把玩著枚玉佩,“聽說你要把凈水法子獻給公主?”
沈越心口一緊:“只是隨手幫忙。”
“房相今早還在朝堂上說,民間有奇人能化濁為清,怕是盯上你了。”
程處默將玉佩塞進他手里,“這是秦王府的令牌,若遇麻煩,可去平康坊找我。”
等程處默走后,沈越捏著那枚刻著狼頭的玉佩,忽然明白自已已被卷進旋渦。他想起絹帛上的
“漕運”,又想起程處默提到的軍營,隱約覺得這凈水生意背后,藏著更大的圖謀。
暮色降臨時,李麗質才回來,臉上帶著倦意:“父皇說你的法子很好,讓工部照著讓。”
她遞給沈越一個錦盒,“這是賞你的。”
沈越打開一看,里面是錠五十兩的銀子,還有張寫著
“宮闈供奉”
的腰牌。他剛想推辭,就聽李麗質輕聲道:“明日上元節,我會去曲江池賞燈,你……”
她話未說完,就被匆匆趕來的侍女打斷。
回去的路上,沈越挑著空桶走在朱雀大街上。月光灑在青石板上,映出他忽明忽暗的影子。他摸了摸懷里的腰牌,忽然想起程處默的話
——
長安的水,從來都不清。
此時房相府的書房里,房玄齡正對著一幅輿圖沉思。副將推門而入,遞上密報:“那沈越來歷不明,只知半月前突然出現在西市,身上沒有戶籍文書。”
“查他接觸過的所有人。”
房玄齡指尖點在漕運路線圖上,“尤其是程處默,最近和東宮走得太近。”
窗外的風卷著落葉掠過檐角,像誰在暗處發出的冷笑。沈越還不知道,他那桶清涼的凈水,已在長安的權力棋局里,濺起了第一朵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