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的眼沉了沉,手指在地圖上反復摩挲著靖邊墩的輪廓。
“只是……”
劉玄看出了巴圖的疑慮,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只是我們這二百人,不過是剛征募的民夫,大部分連刀都沒拿過,真要強攻,怕不是填了壕溝,就是成了箭靶,與驅羊入虎口無異。”
巴圖的手指停住了。
劉玄繼續道:
“若要遣他們去打,就必請縣中的府兵精銳督戰,退后者斬?!?/p>
“到時……咱們的人十不存一,東鄉的青壯就算是打光了?!?/p>
劉玄抬眼,“東鄉這次征兵,已是刮地三尺,家家戶戶的青壯都在這,打光了,都司大人手里可就空了?!?/p>
“那精銳只需在后頭掠陣,仗打完了,功勞是他們的,連這靖邊墩的管轄權,怕是都要被他們順手接過去。”
這話聽得巴圖攥緊了拳頭。
這小子的心思還真深。
他巴圖,半月前還只是個在旗營里給佐領牽馬的小撥什庫,論出身沒背景,論軍功沒拿得出手的硬仗。
若不是朝廷要編練綠營,他這輩子頂破天也就是個披甲的兵卒,哪能坐進這帥帳?
都司的位置看著光鮮,實則如履薄冰。
靖邊墩原駐軍潰散,又有倭寇大敵當前,這才輪得到他。
他是旗人,卻屬遠支,比不得縣里那些正藍旗的府兵。
人家腰間的牌子亮出來,佐領都得給幾分面子,他巴圖的名字報出去,怕只配給人家斟酒。
手里這二百綠營兵,是他唯一的依仗。
若真被糟踐光了,他就得卷鋪蓋回旗營,繼續牽馬。
可若是畏縮不戰,必會被治罪。
進不能進,退不可退,兩難境地。
巴圖抬眼看向劉玄,眼中多了幾分審視,
“那依你之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