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香火繚繞的前殿,后院的禪房格外清靜。
推開門時,姜繆察覺到宋墨握住她的手微微收緊,回頭去看,他面色雖和平日一樣淡然,但薄唇早就不自覺抿緊。
是見到母親緊張吧。
一股淡淡的檀香隨風而散,窗邊的紫檀木椅上坐著位身著素色褙子的婦人,鬢邊僅簪一支白玉簪,姜繆不由看呆了。
這就是宋墨的母親,沈氏。
“數日不見,母親安好。今日宋墨替帶新婦前來見母親。”
宋墨松開手,微微躬身行禮。
沈氏抬眼的瞬間,姜繆只覺心口一窒。
那雙眼睛與宋墨極為相似,都是狹長的鳳眼,不同之處,是宋墨的眼尾總是帶著幾分暖意,沈氏的眸子里卻像結著終年不化的冰。
又像一口結滿蛛網的枯井,不見生機。
“兒媳姜繆,見過母親。”
姜繆主動上前依著禮數行禮。
瑩瑩的笑臉,對上沈氏的目光,熱臉貼了冷面。
她掃過姜繆,沒有停留。
這種無視,不是宮里那些人拜高踩低的輕視,而是根本毫不在意。
一旁十五奉上茶盞,青瓷碗沿還帶著余溫。
姜繆雙手捧著遞上去,她微微側過身,那碗茶懸在了半空,無人去接。
檀香在鼻尖縈繞,姜繆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地撞著胸腔,震得耳膜發疼。
她不能抬頭,免得失了禮數。
只能盯著沈氏素色裙裾上繡著的暗紋,那是幾枝疏梅,針腳細密,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孤冷。
昨日她特意問過賴嬤嬤,總有些婆母喜歡給媳婦立規矩,在敬茶見面時殺一殺媳婦的威風,她還不以為意,這會便遇到了。
心里做好了準備僵到底,一面又感嘆十五平日呆呆笨笨一根筋的人,茶水倒是準備的剛剛好,若是滾水,這回她的指頭只怕早就吃透了苦頭。
“母親身子不適,怕是喝不得這濃茶。”
手上一輕。
宋墨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低啞,伸手接過茶盞,替她解了圍。
姜繆眼睜睜看著他轉手遞給沈氏:“雖說喝不得,但母親親手接過,這禮節才算周全。”
沈氏冷哼一聲。
終于抬手,卻不是去接茶,而是端起自己手邊的白瓷杯,抿了一口清水。
姜繆不知她這算不算喝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