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吧。”宋墨先讓十五扶著下了素輿,轉而朝車里伸出手。
他的指尖修長,骨節分明,在雪光里泛著淡淡的白。
姜繆猶豫了一瞬,將靈牌小心地揣進懷里,搭上了他的手。他的掌心微涼,指腹卻帶著層薄繭,觸到她手腕時,兩人都像被燙到似的頓了頓,又迅速松開。
穿過一道不起眼的石門,眼前的景象讓姜繆呼吸一滯。
這是一間修葺整齊的石室,沒有奢華的陳設,卻異常潔凈。
正中央的石臺上,燃著三支清香,煙氣裊裊上升,在頂上聚成一團淡淡的霧。香案上擺著素色的祭品,鮮果、糕點,甚至還有一束剛剪下的紅梅,正是她母親生前最愛的花。
而那方沉香木靈牌,被宋墨親手捧起,鄭重又輕柔地放在香案中央的紫檀木架上。
“這是……”姜繆的聲音有些發顫,眼眶瞬間熱了。
她原以為他只是找個穩妥的地方安放靈牌,卻沒想他竟布置得如此周全,像個真正的祭祀之所。
“兩年期我便尋了這處地方。”宋墨的聲音很輕,帶著松煙的清洌,“長公主一生磊落,不該連個祭拜的地方都沒有。”
姜繆望著香案上那束紅梅,花瓣上還沾著細碎的雪粒,顯然是剛采來的。
但兩年前,她剛剛被接回來,那時還未相見。
還是明晃晃用來羞辱他的存在,做這樣的事。
“你為何……”她想問他為何如此費心,卻見他轉身從十五手里接過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干凈的蒲團、線香和一小碟祭酒。
“祭拜吧。”他將蒲團放在地上,動作自然得仿佛做過千百遍,“這里只有我們,不必拘禮。”
姜繆蹲下身,指尖拂過冰涼的蒲團,忽然發現上面繡著細小的云紋。
與她袖中那個和九如寫信時,他常畫的竹子紋樣一模一樣。
她猛地抬頭看宋墨,他卻已轉過身去,望著石室角落的一盞油燈,側臉在昏黃的光里顯得格外柔和,像是在刻意避開她的目光。
線香燃著的青煙在兩人之間繚繞,帶著淡淡的檀香味。姜繆捧著靈牌,指尖輕輕撫過“長公主姜氏”五個字,喉頭忽然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