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我倒是不怕,我也愿意和她去,我怕突然沒了,孩子慌啊,喪事啥也不會整,不給孩子添麻煩嘛,你告訴我個日子,我準備準備。”
說完,孫四爺站起身,走向炕梢的被摞,翻騰上面的黑色塑料袋,下一秒,孫四爺回頭笑道:“來,看看咱爺們這相片拍的咋樣。”
我心里一緊。
那是一張黑白的照片——遺像。
相片中孫四爺罕見地脫掉了帽子,胡子也刮干凈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和藹,再看眼神,全都是對人間的不舍。
馬師傅道:“老哥,你這是干啥呀。”
孫四爺笑呵呵地看著自己的遺像,很是欣賞,他道:“拍照的時候抬點頭好了,腦門有點反光了。”
這話一出,我心里不是滋味。
馬師傅認真問:“老哥,你最近都遇到啥事了?”
“哎,有啥說啥,活這個歲數了,我也不怕死,我怕火葬,你說人死了,連個尸首都留不下來,那叫什么事。”
“大過年的,別總死死死的,不吉利,你說,都發生啥事了?”
孫四爺抿了一口酒,又吃了一口黏豆包,緩緩道:“前幾年,我找后村的孫喜旺給做了副棺材,你也知道,做棺材時問一句多長時間能用上,木匠說幾年能用得上,那就是還能活幾年,孫喜旺說三年多,到不了四年。”
“王八操的,別聽他放屁。”
孫四爺嫌棄的唉了一聲道:“那,那孫喜旺挺厲害的,原來在一個村住的,我倆處挺好,后來他不跟著老丈人學木匠嘛,搬走了,手藝不錯。”
“那也是放屁,你說說,你都遇見啥事了?”
“你先給我整一卦,看看我還有多長時間。”
馬師傅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整啥整,我這也沒銅板,不吹牛逼,你明個死,我今晚都能給你買幾年陽壽回來,你怕個啥。”
“我有銅板。”孫四爺說的很著急。
馬師傅無奈,只能硬著頭皮算卦。
孫四爺找來一鐵盒子銅錢,馬師傅隨手摸起三個,放在手里掂了掂,往炕桌上一扔,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一枚銅錢立了起來。
馬師傅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他默默撿起三枚銅錢,放在手中掂了半支煙的功夫,隨后一散。
一枚銅錢繞著桌子轉了幾圈,還是立起來了。
馬師傅咧嘴道:“小子,你扔一次試試。”
我應了一聲,依次撿起銅錢,放在雙手中來回搖晃好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