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媽媽今天穿了件墨綠色的旗袍,發(fā)髻挽得一絲不茍,耳垂上的翡翠墜子隨著她轉(zhuǎn)頭的動作輕輕搖晃。
”回來了也不打聲招呼就上樓?”岑媽媽的語氣帶著幾分嗔怪,目光卻越過女兒的肩膀,落在梳妝臺上那封請柬上。
岑黎安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手機(jī),震動已經(jīng)停了。
”我剛進(jìn)來的時候沒看見您,就想著回樓上休息會兒?!彼吐暯忉專种覆蛔杂X地絞在一起。
”我那么大個人坐在那兒,你是真把我當(dāng)空氣了?”岑母輕哼一聲,指尖點了點她的額頭,”叫了你好幾聲,你理都不理,魂兒都被誰勾走了?”
岑黎安抿了抿唇,沒說什么。
她垂下眼睫,看見母親手腕上那只祖
傳的翡翠鐲子正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岑媽媽走進(jìn)房間,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發(fā)出悶響。
她在床邊坐下,優(yōu)雅地?fù)崞饺箶[上的褶皺,”剛才是不是蔣醫(yī)生送你回來的?怎么不叫他進(jìn)來坐坐?”
”他還有事,直接走了?!贬璋矡o意識地捏了捏衣角,布料在她指尖發(fā)出細(xì)微的摩擦聲。
岑母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話鋒一轉(zhuǎn):“你們倆最近……進(jìn)展到哪一步了?”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
岑黎安聽見窗外風(fēng)吹樹葉的沙沙聲,聲音忽遠(yuǎn)忽近。
岑媽媽突然笑出聲來,伸手將她鬢邊的碎發(fā)別到耳后,”瞧你緊張的,媽媽就是隨口問問,沒別的意思哈?!?/p>
岑黎安看著母親有一瞬間的恍惚,回過神,耳朵瞬間紅透,”媽!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好好好,普通朋友?!贬敢馕渡铋L地拖長音調(diào),忽然話鋒一轉(zhuǎn),”對了,程家送來的請柬你拿到了吧?”
岑黎安指尖一顫,梳妝臺上那抹燙金在余光里刺得她眼眶發(fā)酸,”嗯?!?/p>
”宇驍這孩子動作倒是快?!贬篙p嘆一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的翡翠鐲子,”聽你程伯母說,之所以這么急著辦訂婚宴,就是因為女方好像懷孕兩個月了,再不辦怕顯懷……”
“媽,您剛才說什么?”岑黎安的手指猛地攥緊了裙擺,絲綢面料在她掌心皺成一團(tuán),“你說他未婚妻懷孕了”
她沒想到岑媽媽會突然提程宇驍,更沒想到她會從她口中聽到這樣的消息。
“對呀,兩個月了,你程伯母早上來送請柬的時候跟我說的,不會有錯?!贬瘚寢屳p聲道。
岑黎安唇角泛起了一抹苦澀的笑意,程宇驍出差三個月,人家未婚妻懷孕兩個月。
”所以是奉子成婚?”岑黎安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玻璃碎裂般的尖銳。
她伸手去夠梳妝臺上的請柬,指尖卻在半空中劇烈顫抖,碰倒了香水瓶。
柑橘調(diào)的香氣在空氣中炸開,甜得令人作嘔。
請柬上燙金的”程宇驍”三個字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刺得她眼眶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