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捧著建窯兔毫盞,任滾燙茶湯熨帖肺腑。這一路風(fēng)雪兼程,凍僵的指節(jié)終于恢復(fù)些知覺。
突然——
“砰!”
殿門被巨力撞開。須發(fā)如銀的陳玄禮龍行虎步闖入,老將軍甲胄未卸,每一步都踏得地磚嗡嗡作響。
“好小子!”
李乾還未來得及起身,就被鐵鉗般的臂膀箍住。陳玄禮身上還帶著朔風(fēng)冰雪的氣息,豪邁笑聲震得梁塵簌簌:“哈哈哈!河西捷報老夫都聽說了!”
陳玄禮洪鐘般的笑聲在營帳內(nèi)炸開,震得人耳膜生疼。那雙布滿老繭的手已經(jīng)不由分說地掀開李乾的戰(zhàn)袍。
““大將軍,這””李乾下意識地想要躲閃。
“混賬!”陳玄禮白眉倒豎,花白的胡須氣得直顫:“老夫當(dāng)你祖父都綽綽有余!龍武軍的大將軍查看自家兒郎的傷勢,天經(jīng)地義!”那粗獷的嗓音里分明裹著化不開的慈愛,讓李乾心頭涌起一股暖流。
當(dāng)看到李乾背上縱橫交錯的傷痕時,老將軍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他一把揪住李乾的耳朵,聲音卻軟了下來:“聽著,臭小子!打仗要拼命,可也得給老夫留著命回來!下次再敢這樣”話到嘴邊卻成了輕輕的嘆息。
“末將謹記!”李乾眼眶發(fā)熱,抱拳的手微微發(fā)顫。
“好!好!”陳玄禮突然放聲大笑,眼角的皺紋里都盛滿了驕傲:“這一仗打出了龍武軍的威風(fēng)!”
他望著眼前這個讓龍武軍名震天下的年輕將領(lǐng),恨不得把他供在軍旗之下。
“李乾!李乾!”
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隆基竟親自撩開帳簾闖了進來,龍袍的下擺還在風(fēng)中翻卷。
皇帝臉上帶著罕見的興奮,遠遠就伸出手指:“打得好!石堡城這一仗,解了我大唐二十年的心頭之患啊!”
“參見陛下!”李乾正要躬身行禮,卻被李隆基一把扶住。
“免了!”李隆基大手一揮,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這些虛禮有何用?快說說戰(zhàn)況!”
“陛下,臣已擒獲扎布……”李乾正欲稟報。
“扎布?區(qū)區(qū)一個孫波茹大帥,不足掛齒!”李隆基右手食指重重地點在李乾肩上,眼中精光迸射,“李乾,朕要的是那個大胡子!你能不能把吐蕃的墀德祖贊給朕押回來?”
吐蕃贊普滿臉虬髯,李隆基向來戲稱他為“大胡子”。
“陛下,臣此番歸來,正是為此事謀劃。”李乾直言不諱。
“啪!”李隆基猛然雙掌一拍,眼中燃起熾熱的戰(zhàn)意,“好!此事艱難,朕苦思多日,始終難以突破積石山天險。看來,你們已有良策?”
“臣參見陛下!”
帳外風(fēng)雪忽卷,李林甫匆匆踏入,肩頭還沾著未化的雪花。他滿面堆笑,朝李隆基深深一揖:“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哦?喜從何來?”李隆基眉梢微挑,似笑非笑。
“李將軍凱旋,必有破敵良策,此乃大唐之福,臣豈敢不賀?”李林甫言辭懇切,句句正中皇帝下懷。
“兒臣恭賀父皇!”太子李亨亦快步進帳,面帶喜色。
“哈哈哈!”李隆基朗聲大笑,暢快之意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