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萬大軍,足以踏平大非川,飲馬河湟。甚至,他的目光投向東方,讓長安城頭飄起吐蕃的旗幟。
侍從們穿梭其間,金盤中的牦牛肉冒著熱氣,青稞酒的醇香彌漫大殿。墀德祖贊撕下一塊帶血的肉,咀嚼著勝利的滋味。
墀德祖贊將金樽重重頓在案上,酒液濺出,“若不是孫波茹十萬精銳折損,若不是大非川失守,我吐蕃大軍何止七十萬!”
“唐人罪該萬死!”
“定要血洗長安!”
咒罵聲此起彼伏,唾星四濺。墀德祖贊冷眼掃過,厲聲喝止:“住口!罵聲能震塌長安城墻嗎?”
大論撫須出列,眼中閃著狡黠的光:“贊普明鑒。當年薛仁貴十萬大軍來犯,唐軍雖強,卻敗在我祖斷其糧道之計。今日之戰,正可效法先祖妙策。”
他口中的先祖,正是松贊干布麾下四賢之一,曾用糧道之計大破唐軍的名相祿東贊。這份世襲的榮耀,讓大論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活像尊彌勒佛像。
墀德祖贊目光灼灼:“繼續說。”
“我軍可分兵三路:一路佯攻河湟,誘唐軍主力;一路斷其糧道;主力則直取大非川。”大論的手指在羊皮地圖上游走,“待唐軍疲于奔命時,再”
殿外風雪呼嘯,殿內的謀劃卻讓所有人熱血沸騰。青稞酒的醇香中,一個足以震動西域的軍事計劃正在成形。
吐蕃與唐朝百年征戰,勝績寥寥。像大敗薛仁貴這樣的輝煌戰績,對吐蕃而言簡直是鳳毛麟角。大論提及祖上功績時,眼中閃爍著難以掩飾的得意。
“大論的意思是,此戰仍要斷敵糧道,焚毀唐軍糧草?”墀德祖贊沉聲問道。
“贊普英明!”大論美滋滋地應和,實則是在自夸。
“大論所言雖有理,卻未盡然。”小論出言反對,“大非川地勢平坦利于馳騁,但周邊高山密林環繞。斷敵糧道尚可,但要焚毀唐軍糧草談何容易?當年若非郭待封違令未與薛仁貴會師,勝負猶未可知。”
這番直言讓群臣紛紛皺眉。小論卻視若無睹,繼續道:“如今哥舒翰麾下良將如云,李乾、郭子儀、李光弼、李平西皆當世名將,就連李白這樣的文人也深諳兵法。大論可有妙計破敵?”
“小論可有良策?”墀德祖贊卻微微頷首。作為吐蕃雄主,他深知小論所言句句屬實。當年若非郭待封違令,吐蕃很可能大敗。
“臣以為當用兩策。”小論胸有成竹,“其一,派小股精銳襲擾唐軍糧道。能斷則斷,不能斷則退。高山密林中作戰,正是我吐蕃勇士所長,唐軍雖裝備精良也難應付。”
吐蕃人天生就是山地戰的好手,這確實是他們的優勢。
“其二呢?”墀德祖贊目光炯炯。
“其二便是拖!”小論聲音陡然提高,“據探,李隆基正向大非川增兵不下十萬。若我五十萬大軍與其硬拼,未必能勝。不如以逸待勞,讓二十萬唐軍困守大非川,求戰不得,退又不能。日耗糧草如山,縱使唐朝國力雄厚也難持久。待其糧盡退兵之時,便是我軍大舉進攻之機!”
“嗡——”殿內頓時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