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許灼華忘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程牧昀有相面知微的本事。
她的眼神出賣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程牧昀的臉色變了變,由委屈轉為失望,他語氣帶著絕望地問道:“灼華,你在騙我是嗎?”
許灼華呼吸一滯,身體的反應迅速被程牧昀捕捉到,他絕望地說:“你也沒有辦法是不是?”
許灼華拼命搖頭,“一定有辦法的,只要你不跟司家作對,不再查羅家,司家就不會針對你,特派員就不會來,你也就安全了?!?/p>
程牧昀眼前閃過疑慮,“什么特派員?你怎么知道這些的?你到底是從哪里來的?灼華?”
其實許灼華露出的破綻很多。
她在尼姑庵里長大,能遇到傳道士的可能微乎其微,能聽懂洋文更是難上加難。
她會跳奇怪的舞蹈,喜歡聽奇怪的音樂,說的話也不符合這個時代。
她還準確預言了東州失守,參與游行,說著不著邊際的未來。
程牧昀此刻懷疑許灼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仿佛全都知道,她的思想領先所有人,她凌駕于這個時代之上。
她來自未來!
這個想法猛地從程牧昀的腦海里鉆出來,揮之不去。
沒有比這更好的解釋了。
程牧昀緊緊握住許灼華的手,“灼華,你來自未來嗎?”
許灼華猛地低頭,她不想被程牧昀發(fā)現(xiàn)她的眼神不對勁。
程牧昀能相信的一時,也不能保證他能相信一世,對于很多人來說,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而且,萬一告訴程牧昀了,他的行為有什么改變,但又被歷史的洪流推回來,那種絕望,誰也承擔不了。
“我不是,我不知道,程牧昀,你就當我在發(fā)瘋好了,忘了我說的話吧?!?/p>
程牧昀雙手托住許灼華的臉,強迫她與自己對視,眼球震顫之中,程牧昀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啞著聲音,一字一句慢慢地說道:“灼華,我會在什么時候死掉?我是怎么死的?”
程牧昀死在他妻子死后的第二年,被人開槍打傷,然后一把火燒死了。
許灼華眉頭驟然蹙成結,像是被無形絲線狠狠拉扯,下唇劇烈地打著顫,咬出青白齒痕,卻仍擋不住嗚咽在喉間震顫。
剎那間,眼底泛起一層細碎水光,轉瞬凝成大顆淚珠。滾燙的淚順著她緊繃的臉頰滾落,在泛著病態(tài)潮紅的皮膚上拖出長長的水痕。
“程牧昀,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
明明知道,卻不能阻止,無力感充斥著許灼華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