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識秾挑了挑眉,“你愿意嫁給程牧昀,難道是想找個靠山安安穩穩地活下去?我怎么看也不是個好的選擇吧?”
一個想平穩度日的人,絕不會找個刀口舔血的人做丈夫。
許灼華嘆了一口氣,剛才說了半天,喉嚨發干,一口喝完了已經涼透了的茶,冰冷的茶水滑入喉間,瞬間激起一陣刺痛,順著食管直直往下,似帶著徹骨的寒意,一直涼到心口。
許識秾繼續說道:“我雖然不是很了解,但卻知道,老二和程牧昀,還有那個法租界的陳鶴德,再加上那個梁家的梁紹尊,他們在做的事情,很危險,之所以沒有阻攔,是隱隱覺得他們在做的事情是好事。”
許灼華輕笑一聲,“是好事,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若是二哥能一直干下去,許家以后最次的成就,也是飛黃騰達。”
許識秾給許灼華添了一杯茶,“這么說,他們走的路是正確的了?”
許灼華輕輕啜了一口茶,滿嘴的茶香四溢,口有回甘。
“是對的,但是很難走,布滿荊棘,很多人都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許識秾緊張地咽了咽喉嚨,“老二……”
許灼華道:“我爺爺還有十多年才出生,二哥應該不會那么早死。”
許識秾松了一口氣,然后看著許灼華布滿血絲的眼睛,想到她肯定是為別的事情傷心。
可能跟程牧昀有關。
“程牧昀呢?他能活到什么時候,他是個少帥,肯定記錄得很詳細吧?”
聞言,許灼華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層水汽,強壓著哭腔說道:“他啊,死得最早,明年秋天,死于暴民的槍下。”
許識秾深深皺著眉,此刻他才知道,許灼華傷心的原因。
兩個人都用情至深,許灼華明知道程牧昀會死,還是愿意嫁給他。
許灼華此次去白云觀,或許是想問如何才能保全程牧昀的命,得到的答案估計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這孩子才會哭這么慘。
“云虛道長說了什么?”
許灼華哭著說:“讓我離開程牧昀,去東州。”
許識秾這才知道為什么許灼華不想去東州。
愛人的死期已定,見一面就會少一面,現在又要離開愛人。
不過是守活寡和守死寡的區別罷了。
許識秾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雖然他很想讓許灼華去東州,想讓許家在亂世里撅起,但若是堵上許灼華這輩子為數不多的幸福度,他猶豫了。
“你離開東州,程牧昀就能不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