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抓著許灼華的手臂,“灼華,你勸勸程牧昀,現在牧昀的處境很艱難,我就剩下這一個孩子了,真的不能讓牧昀再出意外,為了牧昀的安全,你能不能委屈一下?”
許灼華的眉峰蹙成細小的川字,程夫人掌心的溫度灼燒著皮膚,像滾燙的烙鐵要把程牧昀的前程和命都烙印在她身上。
宴會廳里的空氣驟然變得粘稠,她聽見自己太陽穴突突跳動的聲響,如同戰鼓催促著必須給出答案。
就在她指甲幾乎掐進掌心的剎那,程牧昀骨節分明的手突然扣住她發涼的指尖。
那力道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走!”
程牧昀的聲音裹挾著不容辯駁的凜冽,另一只手已經拽開了門。
程夫人追出來的呼喊聲被重重甩在身后,鎏金門環撞擊門框發出清越的回響。他
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劃破寂靜,車輪碾過程夫人痛心的呼喚。
后視鏡里,程公館的燈火越來越小,像沉入深海的星辰。
許灼華轉頭看向專注開車的男人,他下頜緊繃的線條在路燈下忽明忽暗,他的手一直拉許灼華的手,沒有松開。
溫熱的眼淚突然奪眶而出,她終于明白,所謂愛情從來不是權衡利弊的籌碼,而是有人甘愿為你,斬斷所有退路。
在往前幾十年的人生中,許灼華見識過太多沒擔當的男人,甚至認為男人就應該是縮著脖子當烏龜的。
所以,程牧昀的行為對于許灼華來說,是如此地有責任感,是如此地有擔當。
她被高大的男人拉著手,義無反顧地向前走,他的光輝此刻已經將她全部籠罩。
許灼華相信,上天入地,她絕對找不到任何一個比程牧昀還要好的男人。
所以,她是如此地不舍得離開他。
空有滿腦子的知識,卻不能改變愛人的結局。
黑色轎車緩緩停靠在梧桐大道邊,儀表盤的油量警報燈閃爍如血色螢火。
程牧昀的額頭抵上冰涼的方向盤,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引擎熄火的瞬間,整個車廂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靜。
暮色從半開的車窗漫進來,將他投在真皮座椅上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道難以愈合的傷口。
“你怎么了?”許灼華的聲音帶著破碎的顫音,纖長手指試探著覆上他緊繃的后背。指尖觸及之處,是劇烈起伏的脊背,仿佛藏著一頭困獸在掙扎。
程牧昀緩緩直起腰,指腹用力按壓著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暗潮。
當他終于抬起眼眸,西沉的落日余暉恰好墜入那片深邃的黑,竟像是將漫天星河揉碎了撒進眼底。
他突然笑了,帶著幾分自嘲的苦澀,喉結滾動著擠出沙啞的字句:“抱歉,連累你了。”
車窗外,暮色漸濃,路燈一盞接一盞亮起。
梧桐枯枝在晚風中簌簌作響,將兩人困在這方狹小的天地里。
許灼華望著他被光影切割的側臉,突然伸手拂開他額前凌亂的碎發,掌心貼著他滾燙的皮膚:“沒什么可抱歉的。”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顆石子投入深潭,在程牧昀心底激起千層浪,他反手扣住那只手,十指相扣的溫度,終于讓緊繃的神經有了片刻松懈。
“你相信我嗎?灼華,我真的不想娶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