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準備出發!”
在周圍兵卒或同情、或嘲諷、或幸災樂禍的目光注視下。
陳策率領一百老弱殘兵的隊伍,默默開拔,離開北固關,一頭扎進北地刺骨的寒風中。
路途比想象中更艱難。
寒風如同無形的刀子,輕易穿透薄薄的粗布衣,直往骨頭縫里鉆。
行進了不到二十里,隊伍就出了問題。
幾個年老體衰的老兵臉色死灰,牙關打顫,腳步踉蹌,終于支撐不住,撲通倒在了冷硬的草地里。
隊伍停了下來,死寂的氣氛開始彌漫。
陳策排開眾人,走到倒地的老卒身邊。
蹲下身。
他沒有責備,只是伸手握住對方一只凍得烏紫僵硬的手腕。
下一刻,一股溫和而堅韌的氣血之力,悄然從他指尖渡了過去。
只見那老卒的臉色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一絲血色,將死的身體被生生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陳策如法炮制,又為另外幾人渡入氣血。
幾個被救醒的老兵茫然看著眼前的年輕百戶,難以置信。
他們這些人命賤如草芥,何曾想過會有軍官耗費寶貴的氣血救他們?
喉嚨里堵著滾燙的情緒,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其他老兵默默看著這一幕,冰涼絕望的心底,像是被投進一小塊燒紅的炭,驀地暖和了一下。
再看向陳策時,眼神里已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靠著陳策不斷以自身氣血救人,這支本該在路上就散掉的隊伍,硬是咬著牙,掙扎著走了八十里。
終于,灰蒙蒙的天邊盡頭,一片破敗得不成樣子的村落輪廓顯現出來。
龍門口,到了!
陳策勒住瘦馬,抬眼望去,心徹底沉到了谷底。
眼前這哪是什么軍衛前哨,分明是個荒敗已久的流民窟!
斷壁殘垣間搭著零散的茅草棚,歪斜的柵欄如同豁牙漏風的老嫗。
幾百戶軍戶擠在幾乎遮不住風的破屋里,人人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眼神空洞,宛如行尸走肉。
幾個瘦成皮包骨頭的孩子光著腳,在泥地里翻找著什么,脆弱如野草。
撲面而來的,是一種比死人堆更沉重的氣息。
這里,就是范永康所謂的重要據點?
這就是他帶著一群老弱殘兵要守衛的邊疆前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