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靜得能聽見窗外的蟬鳴,李凡的拳頭不知不覺攥緊了。他穿越前是機械工程師,太清楚沖床操作規程了——檢修時必須切斷電源,掛“禁止合閘”的警示牌,這是鐵規矩。王德發讓學徒突然合閘,這根本不是意外,是蓄意傷人!
陳國安嘆了口氣,“前陣子我聽說他想把我調去后勤,給個輕松活兒,可王德發還在廠里當副主任,處處刁難,這事就黃了。”
他抹了把臉,露出無奈的苦笑:“說到底,還是我沒用。這條腿廢了,連自已都養不活,還得靠你一個半大孩子……”
“舅,別說這話。”李凡握住舅舅冰涼的手,眼神堅定,“您放心,這事兒不算完。王德發欠您的,我會幫您討回來。您的腿,我也一定想辦法治好。”
陳國安愣住了,看著外甥眼里的認真,渾濁的眼睛里泛起淚光:“小凡,舅知道你心善,可這世道……難啊。”
“再難也得試試。”李凡站起身,走到窗邊望向跨院。斑駁的院墻,漏雨的屋頂,還有遠處鄰居投來的窺探目光,這一切都讓他明白,要在這四合院站穩腳跟,要幫舅舅討回公道,光有決心不夠,還得有實力。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是三大爺閆埠貴那標志性的尖嗓子:“國安在家嗎?我來借點醬油,家里炒菜沒醬油了。”
陳國安趕緊抹了把臉,強打起精神:“在呢,三大爺。”
閆埠貴推門進來,穿著洗得發白的長衫,手里攥著個空醬油瓶,眼睛卻在屋里飛快地掃了一圈,最后落在李凡身上,皮笑肉不笑地說:“小凡也在啊?聽說你前幾天在胡通口撿了個好東西?年輕人運氣就是好。”
李凡心里冷笑,這三大爺果然是“消息靈通”,不過是撿了個舊銅鎖,也值得他跑一趟打探。
“就是個破鎖,三大爺想聽我給您說說?”李凡故意拖長了聲音,他知道閆埠貴最惜時,覺得時間得用來換錢。
果然,閆埠貴趕緊擺手:“不用不用,我就是隨口問問。國安啊,醬油呢?”
陳國安瘸著腿去拿醬油,閆埠貴趁機湊近李凡,壓低聲音:“小凡啊,我跟你說,這四合院不比別處,說話辦事得小心。你舅舅這腿……唉,當初要是聽我的,跟王德發搞好關系,也不至于落得這般田地。”
李凡挑眉看著他:“三大爺這話啥意思?您知道我舅舅的事?”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閆埠貴捻著山羊胡,故作高深,“王德發現在可是廠里的紅人,聽說跟街道辦的關系也硬。你剛來,還是少惹事為妙。要是有啥難處,跟三大爺說,我懂的道理多。”
這話明著是關心,實則是敲打——既暗示他知道內情,又想賣人情占便宜。李凡心里透亮,嘴上卻笑著說:“謝謝三大爺提醒,我們記著呢。”
陳國安把醬油瓶遞過來,閆埠貴接過,又客套了兩句,眼睛在屋里瞟了個遍,見實在沒什么可打探的,才磨磨蹭蹭地走了。
他剛出門,陳國安就低聲說:“這閆埠貴,就知道算計。當初我出事,他還跑來問我要醫藥費的‘咨詢費’呢。”
李凡沒說話,心里卻更清楚了——這四合院的水太深,舅舅的工傷背后藏著太多齷齪,要想查清真相,還得從軋鋼廠入手。而那個“婁半城”婁振華,或許就是破局的關鍵。
夕陽西下,把跨院的影子拉得很長。李凡看著舅舅落寞的背影,暗暗握緊了拳頭。不管前路多難,他都要幫舅舅討回公道,治好腿傷,更要在這四合院里,為自已和家人撐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