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筆重新落下。
這一次,她不再緊張。
江嶼靠在窗邊,單手插兜,目光落在她腕骨上。
夕陽漸漸沉下去,畫室里的光由橘轉紫,最后變成深藍。
林初夏畫完最后一筆,才發現江嶼不知什么時侯閉上了眼
她屏住呼吸,伸手,指尖懸在他睫毛上方。還沒碰到,江嶼忽然睜眼。
四目相對。
林初夏的手僵在半空,像被抓住現行的小偷。
江嶼卻只是伸手,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
“臉紅了?!?/p>
他聲音帶著一點笑意,“你很熱?”
林初夏沒回答,只是低頭把畫筆放進水桶,水紋一圈圈蕩開,像心跳。
畫室徹底暗下來。
江嶼從書包側兜摸出手機,手電筒亮起,光束落在她畫布上。
畫面中央,那條原本黑暗的走廊盡頭,多了一粒極小的白色光斑,像一顆被藏起來的星星。
“走吧?!彼P掉手電,聲音低,“再晚,宿舍要鎖門了?!?/p>
林初夏沒動,只是伸手,指尖輕輕碰了碰他校服外套的袖口。
“……謝謝?!甭曇魡〉脦缀趼牪灰姟?/p>
江嶼沒說話,只是彎腰撿起她的書包,單肩背上,動作自然得像讓過無數次。
走到門口,他忽然停下,回頭。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驚人。
“下周六。”
他聲音帶著笑意,“我陪你去買新顏料。”
他頓了頓,補一句,“挑你喜歡的顏色。”
林初夏心跳如鼓,卻聽見自已小聲應:
“……好?!?/p>
畫室的門在身后合上,鎖舌發出極輕的“咔嗒”。
走廊比屋里更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綠光浮在盡頭,像一條暗河的航標。
林初夏抱著畫板,江嶼拎著她的書包,兩人并肩,卻都沒說話。
雨后的空氣帶著土腥味,混著他身上淡淡的雪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