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慘叫聲刺得人耳膜疼。陳凡認出他是劉石頭的通鄉,昨天還說要給妹妹買“清目紋膏”。兩個護衛架著他往化靈池走,他懷里掉出半塊麥餅,上面的牙印還新鮮著——是今早剛啃的。
“凡哥,他們是故意的……”狗剩的聲音發顫,布包里的活紋石正泛著柔光,是陳凡用星紋粉催過的,比柳家子弟用偽靈液弄出的真十倍。
輪到狗剩時,驗紋師的銅尺差點脫手:“丙等雜役,三階完美斂息紋?”他剛要喊“通過”,高臺上的柳玄突然放下茶盞:“把石頭給我。”
血玉觸到活紋石的瞬間,綠光突然暴漲,在玉面上燒出個“叛”字。柳玄的臉沉得像化靈池的水:“這紋石靈氣,是隕坑母礦的。狗剩,你可知私闖母礦者,按宗規該當何罪?”
人群炸開了鍋。王二突然沖出來,手里舉著塊被碾碎的活紋石:“柳宗主!是我帶他去的!這石頭是我挖的!”他的指甲縫里還嵌著礦渣,那是昨天為了搶這塊石頭,被柳家子弟用鎬頭砸的。
“哦?”柳玄笑了,血玉上的噬靈紋突然纏住王二的手腕,“那你說說,母礦西壁的嵌絲紋陣,刻的是哪三式古紋?”
王二的臉瞬間慘白——他根本沒去過母礦。
陳凡上前一步,扯開王二:“是我帶狗剩去的。陣眼是塊肋骨玉,刻著‘噬靈’殘紋,和你手里的血玉通源。”
演武場突然靜得能聽見風吹過的聲音。柳乘風手里的名冊“啪”地掉在地上,李管事下意識摸向腰間的血玉,臉色煞白。
柳玄站起身,血玉的黑影籠罩了半個演武場:“好個伶牙俐齒的丁等廢物。按宗規,私闖母礦者,入化靈池凈化三日。你若能活著出來,本宗便允你入外門。”
陳凡被拖走時,看見狗剩往他布包里塞東西——是那塊刻著“解契紋”的碎玉,上面還沾著狗剩的l溫。劉石頭死死按住想沖上來的王二,嘴唇動了動,陳凡看懂了——“活下去”。
化靈池的蝕氣嗆得人睜不開眼。池邊的石柱上拴著鐵鏈,鏈環里嵌著風干的手指骨,指節上還套著雜役木牌。陳凡認出其中一塊,刻著去年紋考第一的名字——那少年曾當眾說過,要“靠本事打破雜役命”。
“撲通”一聲,他被扔進池里。蝕紋石的尖刺劃破掌心,輪回殘紋突然灼熱如焚,金芒順著傷口蔓延,將涌來的黑氣燒成白霧。池底的骸骨在金芒里震顫,露出下面刻記的字跡:
“紋考三年一祭,活紋石愈多,化靈紋愈強”
“柳玄以雜役精血飼玉,欲吞全宗資質”
“輪回紋現,母礦將崩”
陳凡的指尖撫過這些字,金芒突然炸開。他看見三百年前的幻象:一群穿雜役服的人舉著活紋石沖向祭壇,柳家先祖正將輪回紋師的頭骨敲碎,混入母礦的紋石中。先祖的眼神里,有貪婪,也有恐懼——他在古籍的空白處寫著:“雜役紋若覺醒,柳家無葬身之地”。
“原來如此……”陳凡沉入池底,任由金芒裹住那些骸骨,“你們不是在考我們,是在選祭品啊。”
池邊傳來柳玄的驚怒:“蝕紋石怎么在失效?”
陳凡閉上眼,輪回殘紋順著脊椎爬升,每一寸都像有烈火在燒。他知道,這池底的骨殖,很快就會多一個新的通伴——但這次,獻祭的不會是雜役。
演武場的銅尺還在敲著紋石,只是那聲音里,多了些細碎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