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床邊,他也已經坐了起來,看著她。
她也看著他,良久,她低頭,輕聲說:“我們離婚吧。”
傅西洲一怔,然后耳畔仿佛有巨大的嗡嗡聲,他整個人都傻了。
“你說什么……”他喃喃,神色震驚。
阮阮偏過頭,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來,背對著他重復道:“我說,我們離婚。”
他幾乎是踉蹌著從床上爬起來,失去了慣有的冷靜,他蹲到阮阮身邊,握住她的肩膀,強迫她面對直視著自己,語調里似有著強烈的不可置信:“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阮阮直視著他的眼睛,輕聲卻堅定地再重復了一遍。
傅西洲握著她肩膀的手指驟緊,阮阮甚至感覺到了痛意,但她沒有掙開他。也許,這身體上的痛意,能稍稍抵擋一下心里的痛。
那句難開口的話,她說了三遍,每說一次,心里便痛一次。
這個人啊,是她從十八歲開始就愛著的人,經年歲月,那份感情漸漸纏繞成執念,也似陳釀。這個人,早成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也是身體的一部分。
而要從一個人的身體里,生生地剜去一個部分,該有多痛。可如果不這么做,她不知道,心存了芥蒂的自己,要如何繼續這樁婚姻。
她對自己沒有信心。
房間里一時陷入了沉默,他的手始終握著她的肩,半蹲在她面前,幽深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她,仿佛要將她看穿,來辨別她話中的真假。
她那樣平靜,沒有憤怒,也沒有眼淚,傅西洲的心一點點沉入深淵,他知道,她不是玩笑,她說真的。
他只是沒有料到,對他那樣執著深愛的阮阮,會忽然提出分手。他以為,她只是一下子不能接受這些事情,所以他給她時間,克制著自己別來找她,讓她獨自靜一靜,之后再好好談。哪里想到,一日夜后,再見面,她給他這樣一記重磅炸彈。
“我不同意。”良久,他緩緩起身,如此說。
阮阮說:“你不用擔心,我跟外公說好了,就算我們結束婚姻關系,一旦凌天集團有什么動向,他會站在你這邊。”
之前,當她提出這個請求時,阮榮升無比震驚,良久,才問她,為什么?阮阮沒有回答外公,只說,這是她這輩子對他提的最后一個請求,請他答應自己。阮榮升沉吟許久,嘆著氣,答應了她。末了說,真是沒見過比你更傻的人。
阮阮也覺得自己傻,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她卻還在為他著想。其實,她只是想起了那個深夜,在寂靜的車內,他對她說起他那段灰暗的過去。那個十四歲的少年,一直令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