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隔著病房門,就那樣站著,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陷入昏迷的他。
他瘦了好多,臉色蒼白,除了頭部的傷,全身多處骨折,包裹得像個木乃伊。
“你該有多痛啊。”她喃喃著。
夜愈深,她還站在那里,最后連護士都看不下去了,勸她說:“傅太太,你這樣身體會熬不下去的,你最好保持好精神與體力,等你先生醒過來,你還要照顧他呢!”
阮阮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病房,跟著護士去休息。
可她怎么睡得著,閉眼躺一會兒,就起床,跑到病房門口去望。一晚上跑了好幾次,如此折騰下來,跟沒睡一樣。
第二天早上,她離開醫院,打車回家,那個江邊公寓,曾經他們共同的家。
打開門的瞬間,她有點恍惚,想要落淚。
玄關處她的拖鞋擺在原位,鞋尖朝里,鞋口對著門。他的拖鞋靜靜地擺在她的拖鞋旁邊,很近的距離,仿若依偎。
餐桌上玻璃花瓶里養著一捧白玫瑰,十二支,一朵朵正在盛開,空氣里有淡淡清香。這是她的習慣,每次買花,不管什么品種,總是挑十二支,插在透明的水晶花瓶里,盛滿清水,放點鹽。
陽臺上她種下的花草,長勢喜人,綠意盎然,每一片葉子,都被擦拭得很干凈,不沾塵埃。
陽臺上的小圓桌上,擺著一只茶壺,兩個茶杯,茶杯里倒著兩杯茶,一杯喝掉了一半,另一杯,是滿的。她微微閉眼,仿佛看到他孤獨的身影,坐在藤椅上,慢慢獨飲。
浴室里,一對情侶牙刷,以依偎的姿勢,靠在漱口杯里。毛巾也是。她所有的物品,都靜靜地擱在原位。
衣帽間里,她的衣服,依舊占據著半壁江山,與他的衣服并排依偎著。
一切如舊,仿佛她從未離開過,只是早上出門上個班,晚上回家。
而她,已缺席這個家好久好久。
阮阮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找到車鑰匙,去地下車庫取車。好久不用的車,里外竟沒有一點灰塵,想必他隔一段便會開去清洗。
種種一切,她心中明了,這些啊,都是他想念她的蛛絲馬跡啊,他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