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切都安靜下來。
一切都安靜下來,包括他微起波瀾的心。
他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微垂著頭,手指擱在腿上,慢慢地、慢慢地往前游移,指尖忽然一空。他看著因失重而垂下的手指,嘴角牽出一抹笑來,苦澀的,自嘲的,冷然的。
他心中那一點點因她而起的微瀾,好像在這自嘲清醒的一笑里,慢慢地隱退。
他閉了閉眼,想,只是從心間吹過的一陣風而已,風來得快也去得快,不是嗎?
只是一陣風而已啊。
房間里徹底暗下來,他還坐在門后,仿佛不知時日。
狗狗的叫聲將他驚醒,梧桐看了看門,又看了看他,雙腿豎起,試圖去夠門把手。
它想出去玩。他看懂了它的意思,他微微皺眉,以前它可不是這樣的,以前它總是乖巧地陪他待在屋子里。這些日子,那個女孩帶它玩野了。有些變化,在不知不覺中發生。
他打開門,讓它出去,梧桐卻站在門口沒有離開,它“汪汪”兩聲,見他沒有理會它,它又走了進來,嘴里叼著東西送到他面前。
他微微訝異,接過來,在暗中摸索了下,認出那是他拿給卡琳羅轉交給她的信封,此刻信封里裝了些紙幣,似乎還有一張卡片。
他擰開臺燈。
這時梧桐竟然又叼了東西回來,是一只綠色的透明文件夾,里面裝著打印出來裁剪成筆記本大小尺寸的紙,很厚一沓。
她在卡片上寫:傅先生,謝謝你的好意,但薪水我只能收下我應得的。另,我實在不會講故事,所以從網上摘抄了一些很不錯的故事與笑話集錦,打印出來,你有興趣可以看一看。珍重,祝好!
她在末尾署名處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他看著這個笑臉,久久呆怔。
他好像聽到了心中那陣風,似乎又輕輕吹了起來。
一月底,海德堡終于下了第一場雪,很大,一夜之間銀裝素裹,尖尖的屋頂上白雪茫茫,襯著朱紅色的建筑,整座城宛如童話小鎮。
朱舊喜歡雪天,她生活的蓮城冬天里很少下雪,就算有,也都沒有這么大,這么干凈與漂亮。
學校快放假了,忙于考試,她暫時沒有再找新的兼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