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下,強迫自己冷靜,又從頭看了一遍。
還是沒有。
第三遍,他幾乎是把那張寫滿了墨色名字的黃紙盯出個窟窿來,眼球酸澀,視線都開始模糊。
依然沒有“陳平川”那三個他熟悉無比的字。
張金寶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巨響,像被重錘砸中,眼前金星亂冒,周遭鼎沸的人聲瞬間遠去。
一股透骨的涼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讓他渾身僵硬。
與此同時,在街角最顯眼的位置,一個戴著沉重枷鎖的人犯,正用盡全身力氣伸長了脖子,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張決定無數人命運的皇榜。
是陳仲文。
科場舞弊事發,他被判革去功名,枷號示眾三月。
這幾日,他像一條陰溝里的老鼠,被釘在這里,受盡了路人鄙夷的指點和惡毒的唾罵,整個人早已麻木,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可當他看到那張榜,聽到周圍人一遍遍高聲念出的名字里,自始至終都沒有那個他最怨毒、最嫉妒的名字時,他那雙死灰般的眼睛里,突然迸射出一點病態的、駭人的光亮。
他沒上榜!那個小雜種,沒上榜!
一股壓抑了太久的怨氣,混雜著無比扭曲的幸災樂禍,瞬間沖垮了他最后那點可憐的理智。
“哈哈……哈哈哈哈……”
他先是喉嚨里發出嗬嗬的低笑,繼而笑聲越來越大,最后竟變成了狀若瘋狂的嚎叫。
他的身體在沉重枷鎖的束縛下劇烈地顫抖,木枷撞擊著他的鎖骨,發出沉悶的聲響。
“狂妄小子,到底還是落榜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哈哈哈哈!”
那笑聲凄厲刺耳,聽得周圍人毛骨悚然,紛紛避讓。
直到兩名衙役揮著鞭子狠狠抽在他的身上,那笑聲才停下,變成了哭叫和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