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陳平川理也不理一旁臉色變幻的梁坤,帶著張若素,轉身離去。
……
夜深,順城大牢。
陰暗潮濕的牢房里,梁坤屏退了左右,陰沉著臉,看著被關在草堆上、失魂落魄的馬德。
他壓低了聲音,語氣陰冷。
“咬死了,就說你毫不知情。所有事,都是下面的人瞞著你干的,你是被蒙蔽的。沒有旁證,他陳平川動不了你!”
馬德抬起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嘴唇哆嗦著:“可……可是……”
“沒有可是!”梁坤打斷他,眼中閃爍著狠戾的光,“若是他敢用刑,我立刻上折子參他一本,告他濫用私刑,屈打朝廷命官!到時候,太后和國舅爺自然會為你做主!”
……
順城府衙外的布告欄前,人潮涌動。
一張蓋著鮮紅欽差大印的告示,貼在灰敗的墻上。
有識字先生扯著嗓子念著。
“黃沙換糧,中飽私囊!……茲告順城父老,凡有知州馬德貪贓枉法、魚肉鄉里之罪證者,皆可前來府衙鳴冤。一經查實,賞銀百兩!”
人群的死寂被打破,嗡嗡的議論聲如蜂群出巢。
“我的天爺!官倉里塞的都是沙子?”
“怪不得咱們年年繳稅,邊軍的兄弟卻餓得啃草根!這天殺的狗官!”
怒火在每個人的胸膛里點燃,燒得人眼眶發紅。
然而,怒火卻壓不住人心的恐懼和質疑。
“賞銀百兩?怕是畫在紙上的餅,給你看,吃不著!”
“去告狀?馬知州是官,咱們是民。今天告倒了他,明天咱們的腦袋就得搬家!官官相護,這道理還不懂嗎?”
希望的火星在眾人眼中一閃而過,隨即被麻木與畏縮的陰云覆蓋。
他們就像一群被狼群圈養的羊,即使柵欄開了個口子,也不敢踏出一步。
劉四海就混在這片灰色的絕望里,心頭五味雜陳。
他看著那告示,也看著周圍一張張既憤怒又膽怯的臉,心里的火苗,也漸漸冷了下去。
就在這時,他的視線無意中掃過布告欄一側。
那個一直跟在陳先生身邊的清秀“小廝”正靜靜地站在那里,雖然周圍盡是懷疑和嘲諷的目光,可那“少年”的眼神卻清澈得像一泓秋水,堅定地望著前方,仿佛在無聲地宣告:我們,是認真的!
劉四海的心猛地被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