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孟蕾轉身去瞧,片刻后折回來,高興得抱了抱他,“真好。在茶幾上寫字挺不舒服的。”
蘇衡看她一眼,笑容里有切實的愉悅,一半因為她此刻歡顏,一半因為聽到的她和母親的對話。
午后,蘇衡被一通電話喚去單位。
工齡短的人早就上班了,他和孟蕾工齡也不長,只是年假前各自請事假,要等過完元宵節再上班。
各自的領導都知道他們鬧騰的厲害,只盼著這一茬趕緊過去,批假時很爽快。但他是技術骨干,平時遇到棘手的問題,少不得請他過去看看情況。
孟蕾留在家里,在書房埋頭看書做筆記。
孟連江來找,在她意料之外。
說過幾句廢話,孟連江把帶來的兩個首飾盒子遞給孟蕾,“你結婚的時候,我都沒給你添箱,這回搬家,翻出來一些東西,雖然年月久了,好在是金銀的,保值?!?/p>
孟蕾打開盒子來看,是一條細細的金項鏈,一條銀手鏈,不由目光微凝。
前世,房子算計到手之后,李素馨特意單獨見過她一面,戴著這兩樣首飾,恬不知恥又趾高氣揚地對她說:“這些是你媽留在孟家的東西,現在歸我了。你們母女兩個一樣,注定要被我們收拾得連骨頭渣滓都不剩。怪誰呢?誰叫你媽那么討人嫌,爸恨不得活活氣死她。”
于是孟蕾明白,孟連江恨母親,連帶著厭惡她,維持父女表象和睦那些年,只是為了母親遲早轉給她的財產。
她只是猜不出那份恨意從何而來。
她也想不通,李素馨何以被親生父母影響到了心靈扭曲的地步。
孟蕾合上盒蓋,心念數轉,抬頭對孟連江一笑,“謝謝您?!?/p>
果然和妻子料想的一樣,女孩子沒有不喜歡首飾的,瞧瞧,態度當下就來了個大轉彎。孟連江暗暗透一口氣,搓了搓手,“還有件事,我得跟你說說。你姐跟姚文遠的事,我真快氣瘋了,可現在打她罵她已經晚了。早上我們去了趟姚家……”將大致的經過講給孟蕾聽。
孟蕾對這結果并不意外。
姚大志和邢麗,都是耿直磊落的性情。前世姚文遠和李素馨結婚之前,夫妻兩個將之掃地出門,到了這輩子這情況,這么做再正常不過。
孟連江特別誠懇地望著孟蕾,“姚家兩口子打心底喜歡你,話里話外都是這意思?,F在我是想,你能不能去趟姚家,幫你姐說說好話?事情要是在你這兒都過去了,他們還有什么好說的?”
“事情在我這兒本來就過去了。”孟蕾似笑非笑,“我已經結婚了,還不夠說明情況?”
“是是是,我的意思是,你勸勸他們,別二話不說把親兒子掃地出門,對誰都沒好處?!?/p>
“可您也得為我想想。”孟蕾慢言慢語的,“我現在跟蘇家也是一家人,好些事不是我怎么想就能怎么做。我姐跟姚文遠摟摟抱抱的階段,我是生氣,但也沒記仇,對不對?現在再出面為他們的事說合,蘇家得怎么想?以德報怨到那地步,不就是傻子么?誰還會看得起我?”
孟連江嘴角翕翕。妻子設想的可能不少,卻沒想到孟蕾有這態度,他真被問住了。
孟蕾彎唇一笑,“我姐是你們的孩子,但我也是。我相信,您不會為了一個孩子,忍心看著另一個孩子抬不起頭?!?/p>
孟連江違心地點一點頭,又皺眉唏噓:“這話對,可現在你姐這情況,實在是一輩子最大的坎兒,不幫一把,以后真不知道慘成什么樣兒?!?/p>
那不是自找的么?孟蕾腹誹著,面上則顯得更加誠摯,“姚文遠父母那性格,誰說什么都沒用,掛在嘴邊上的話是再窮也得有骨氣,人要干干凈凈地活著。再說了,我跟姚文遠處過對象,這時候去他家里,別人不定往什么地方想,對我和我姐都沒好處。您說呢?”
孟連江多看了她兩眼。這種有條有理的話,她可說不出來,一定是蘇衡或齊友蘭傳授的,她既然搬出來用,就是打心底認可,他再說什么都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