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案組的燈光在老槐樹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極了博物館展柜里那些盤曲的蟠螭紋。
段景宏摸了摸口袋里的假名片,名片上段小龍三個字的燙金在晨光中被剝落了一角。
這其實是趕工時沒處理好的小細節,卻意外地像極了真正富二代隨手丟棄的奢侈品。
段景宏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這才短短幾個小時,自己居然搖身一變就要去當臥底了?
說實話,段景宏現在還挺懵,暫時還無法適應段小龍這個新身份,對于前路有點迷茫。
此刻的聚寶齋里,龍楚雄正用放大鏡查看一枚剛到貨的玉璧,鏡面上倒映出他嘴角的冷笑。第二日清晨,陽光把聚寶齋的木門染成了琥珀色,段景宏踩下奔馳560sec的剎車,輪胎碾過青石板發出沉悶的聲響。
段景宏特意搖下車窗,讓價值不菲的真皮座椅,暴露在巷口修鞋匠的視線里,手腕上的假勞力士在陽光下晃出刺眼的光。龍楚雄則叼著煙倚在門框上,墨鏡滑到鼻尖,看著段景宏從車里下來。小伙子身上穿著皺巴巴的班尼路西裝,領帶歪到像條死蛇,腳下的皮鞋卻擦成锃亮,明顯是臨時整理出來的行頭。
“段老板,今個咋換車了?”龍楚雄悠悠吐了個煙圈,煙絲飄在段景宏锃亮的皮鞋上。
龍楚雄注意到奔馳的臨時牌照還掛在擋風玻璃上,號碼段是走私車常用的“007”系列。
段景宏拍了拍車門,故意讓鑰匙鏈上的奔馳標志晃蕩:“嗨,老車開膩了,隨便換換?!?/p>
段景宏想起王保山的叮囑,特意把隨便二字說得滿不在乎,感覺如同換一雙襪子那般。
“有錢真好,這車都隨便換著開?。 饼埑壅f著嘴角不由勾起抹笑,側身讓他進門。
屋里比昨天更暗,檀香換成了廉價的線香,墻角堆著的陶罐上多了塊高價回收的木牌。
段景宏假裝被熏到微微皺眉,實則用藏在鋼筆里的錄音筆記錄下空氣中若有似無的煤油味,那是偽造古畫常用的溶劑。
“龍哥,昨兒您說的那滇猴印,我想了想還是想收了。”段景宏搓著手,像個急著要糖的孩子,“能不能再給我看看?或者咱們再商量商量價格?我回去一晚上沒睡著覺,可惦記一宿了!”
段景宏故意把滇侯印給說成了滇猴印,這個行為讓龍楚雄墨鏡后的那雙眼睛微微瞇了瞇。
“嘖,你這小子,我不都說了不賣嗎?”龍楚雄走到里屋,抱出個錦盒,“而且好東西要慢慢品,先看看這個。”
當盒子打開后,盒里躺著枚玉蟬,沁色紅艷似血,正是昨天段景宏假裝看中的那枚。
葉瀾滄教的鑒別口訣,在段景宏腦海里閃過:“血沁水漂三層色,指甲刮落定是假。”
段景宏卻故意瞪大眼睛,手指在玉蟬上蹭來蹭去:“這是好物件,龍哥,這要多少錢?”
“懂行!”龍楚雄豎起大拇指,“這叫朱砂沁,漢代的物件,給你算個友情價八千吧。”
段景宏聽完不由暗自倒抽口涼氣,心里算著眼前這個破玉蟬,整體成本頂多也就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