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宏笑著應道:“那肯定要跟龍哥好好干,能在龍哥您手下做事,是我的福氣。”
段景宏心里卻暗自盤算,木材廠弄好了,離接近寸文山、揭開大陰謀又近了一步。
片刻之后,龍楚雄又跟段景宏聊了會兒天,就起身說要去找六爺了,還特意交代了店里的伙計一些事,比如把柜臺里那對玉如意搬到內屋,說是“六爺前兒提過的物件,一定要擦亮點”。
龍楚雄揣著那串沉甸甸的鑰匙離開時,黃銅鑰匙扣在門檻上磕出輕響,段景宏瞥見其中有枚刻著“倉”字的鑰匙,比別的都要厚重些。段景宏被留在店里看店,他拖過那把酸枝木太師椅坐下,椅面的包漿被磨到發亮,扶手處還有道淺淺的刀痕。
段景宏假裝翻著柜臺上的古董圖冊時,他的眼角余光掃過正廳的擺件:青瓷瓶的底款糊著層泥垢,像是為了故意遮掩什么那樣;木雕佛像的衣褶里卡著片干枯的銀杏葉,這季節根本不該有這東西;最角落的古銅香爐里,香灰堆得老高,卻沒有燃過的痕跡。
段景宏起身假裝整理字畫,手指在裝裱邊緣輕輕劃過,這里邊確實有貓膩。
尤其是中間那幅《松鶴圖》的卷軸有些小松動,隱約能摸到里面夾著硬物。
柜臺后的黃銅匣子鎖孔生了銹,但鎖舌處卻很光滑,顯然常被人用鑰匙捅著玩。
角落里的保險柜更有意思,表面落的薄灰看著均勻,可柜腳卻沾著半片枯葉,像是剛被挪動過。就在段景宏用指甲刮了刮香爐底座的泥垢時,門口的風鈴突然叮當作響。
龍楚雄推門進來,羊皮夾克上還沾著些雨水,神情焦急開口道:“小龍,六爺那邊臨時有點事,他侄子在緬甸被扣了,正讓人找關系撈人呢。”
龍楚雄往太師椅上一坐,從懷里掏出個皺巴巴的煙盒,暗自嘆息道:“他讓咱們先去看木料,佛堂的梁木至少要選老紅木,說要‘百年不腐’的那種,還有供桌,要用紫檀,透著貴氣。”
段景宏心里那點沒能見到寸文山的遺憾,被“人在緬甸被扣”這條消息給完全沖淡了。
段景宏笑著應和時,悄悄摸出手機,指尖在褲兜里快速敲字:“出發,僅龍楚雄,留意緬甸方向消息。”
發送鍵按下去的瞬間,龍楚雄突然抬頭:“你那木材廠,能開增值稅發票不?六爺做賬用。”
“能啊!”段景宏把手機揣回兜里,順勢拿起車鑰匙,“我特意讓會計辦了,相當正規。”
奔馳車剛駛出巷口,龍楚雄就指著窗外的老字號木雕店:“看見沒?那家老板前兒還跟我打聽你,說想找個靠譜的木料渠道,等這事完全成了,我把他介紹給你,保準你賺個盆滿缽滿。”
段景宏打著方向盤,眼角瞥到后視鏡里有輛銀色面包車跟著,車牌還被泥給糊了一半。
“還是龍哥疼我,回頭咱們一起發大財。”段景宏故意把油門給踩重些,車子竄出去之時,后視鏡里的面包車被甩開半個車身,“六爺佛堂的梁木,我挑了根三百年的老紅木,紋路順得很,您到了準喜歡。”
龍楚雄突然拍了拍他的胳膊:“對了,上次你說有批楠木邊角料?我那小兒子婚房想打個書柜,給留著點,反正價錢好說,別跟我客氣。”
段景宏心里一動,龍楚雄從沒提過自己有兒子,他笑著應下時,車子已經拐進了城郊的岔路,遠處的木材廠煙囪正冒著白煙,門口的“宏業木材”招牌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那是王保山昨夜讓人連夜掛上去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