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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個億的麻煩（第3頁）

陳敏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繼續以她專業的口吻問道：“另外，關于占地5畝的私家園林，我們有2位合作的國際大師。一位擅長打造移步易景、充滿自然情趣的英式景觀園林，另一位則更擅長布局對稱、充滿儀式感的法式宮廷園林。您更傾向于哪一種呢？”

林舟的額角滲出了一絲細微的汗珠。他感覺自己像一個在上高數課的文科生，每一個字他都認識，但連在一起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最后，是關于安保系統的問題。”陳敏的笑容依舊完美，”我們標配的是德國博世的安防系統。但考慮到您尊貴的身份，我們推薦您升級為以色列馬加爾的軍用級周界防御系統，它可以有效防止無人機入侵和紅外線探測，當然價格也相對昂貴一些。”

一連串的問題像一記記重拳，將林舟打得頭暈眼花，徹底懵了。他那點因為有錢而建立起來的自信，在這些真正專業的、涉及知識與品味領域的問題面前被擊得粉碎。他發現自己除了知道付錢之外一無所知。

張偉在一旁也是聽得云里霧里，只能用”不明覺厲”的眼神在林舟和陳敏之間來回掃視。

看著陳敏那帶著詢問和期待的、職業化的目光，林舟感覺一股無名火混雜著窘迫和心虛猛地涌了上來。他不能露怯，尤其是在這個女人面前。為了掩飾自己的無知，為了重新奪回對話的主導權，他皺著眉用一種極不耐煩的、他自以為很有氣勢的語氣脫口而出道：

”別搞那么麻煩！給我全整成黃金的，要最貴的那種！”

話音落下，空氣瞬間凝固了。

陳敏臉上那完美的、職業化的笑容在這一刻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徹底僵住了。她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眼神深處，一抹混雜著極致震驚、荒謬以及強行壓抑著的、幾乎要噴薄而出的嘲弄之色一閃而過。

她很快便調整好了表情，重新掛上微笑，只是那笑容顯得有些僵硬和疏遠。

”好……好的，林先生。我……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請您稍等，我去確認一下合同細節。”

她說完便以一種近乎于逃離的姿態快步轉身，朝著辦公區走去。

林舟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是哪里出了問題。他正想喝口水，卻無意中聽到陳敏在一個拐角處壓低了聲音，用一種急促的、帶著一絲輕蔑和鄙夷的語氣在講著電話。

她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安靜的空間里卻像針一樣清晰地刺進了林舟的耳朵里。

”……對，就是開保時捷來的那個，買了1個億的王座……嗯，是個愣頭青，什么都不懂……剛才還跟我說要把別墅裝成黃金的，笑死我了……”

”一個沒什么品位的煤老板罷了，不過錢是真的多。你放心吧張總，這種客戶最好搞定了，他除了有錢什么都沒有。我能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轟！

”沒什么品位的煤老板”這幾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烙在了林舟的心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羞辱感混雜著滔天的怒火瞬間從他的腳底直沖天靈蓋！他的臉”唰”的一下漲得通紅！血液在血管里瘋狂奔涌，讓他的耳朵嗡嗡作響！

原來，在對方眼里他只是一個幸運的、可笑的、除了錢之外一無所有的土鱉！他花了1個億，買來的不是尊重，不是敬畏，而是別人在背地里最輕蔑的嘲笑和算計！

他猛地站起身，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捏得發白。他看都沒看那個方向一眼，一把拉起還處于懵逼狀態的張偉，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

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沒有當場發作。他快步走出那座讓他感到無比羞辱的藝術品般的售樓中心，坐進自己的保時捷里，”砰”的一聲用力關上了車門！

他雙手死死地握著方向盤，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第一次對自己那無所不能的”消費能力”產生了巨大的、深刻的懷疑。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光會砸錢，自己永遠也只是一個任人嘲笑的幸運土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