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攝政王鐵騎踏破宮門那夜,她攥著染血的星圖踉蹌奔來,卻見他立在尸山巔,親手斬下她父皇頭顱。
血濺三尺,恰染紅她掌心那顆“紫微星”。
“為什么……”她喉間嗬嗬作響,如被割喉的幼鹿。
他劍尖挑起她下頜,眼中偽裝的暖意碎成冰渣,“公主,亂世里的真心是穿腸毒。”
她淚如雨下,忽如折翼赤鳶撞向劍鋒!利刃穿透鎖骨時,血花濺上他戰甲蟠龍紋,滾燙如熔化的星子。
“好!很好!”她喉間翻涌著血沫,笑聲混著淚嗚咽,“這穿腸毒……我咽了……”
染血的指尖死死攥住劍刃,任掌骨割裂,將殘軀又送進三寸!
劇痛撕裂瞳孔的剎那,她綻出純潔又陰冷的笑,“岑鳶……你且記住……”
記住什么,她沒有說完。
只是從此,那捧劍尖上的心頭血,凝成他千秋帝業上永世不化的霜。
他夜夜墜入同一場夢魘。
她提著裙裾追在身后,笑音如蜜糖裹著銀鈴,喚他名字時眼中濺起星子般的碎光。
待他回首剎那,那笑渦忽凝成冰,手中憑空現出長劍。
寒鋒刺穿他胸口。
劇痛炸裂的瞬間,她唇齒間漏出一句,低低問他,“岑鳶,你說真心是穿腸的毒?”
……
這便是他們最初的血色前塵。岑鳶說前一半,時安夏接了后一半。
他們……其實早撞碎了宿世記憶的桎梏。碎冰棱扎進血脈日夜游走,稍一碰觸便錐心刺骨。
這些年,彼此都將唇舌釘死在蜜糖罐沿。寧肯溺斃在糖霜里喘息,不敢撬開冰封的舊創,放出血河里咆哮的魂。
只因那樣慘烈的心碎,是熔了九重天玄鐵鍛成的倒鉤,鉤尖淬著忘川水洗不凈的銹毒。
誰先觸碰,便是親手將對方釘上輪回柱,再剜一次千瘡百孔的心。
時安夏的聲音從老嫗面具里悠悠傳出,“有一世,我也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