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禮官們早聽說北翼人才濟濟,驚才絕艷的人物一茬又一茬,咱必不能輸啊。
但見雁飛九周落幕后,河上一葉輕舟破花翩然行來,舟頭立著七位青衫書生。
人人頭戴竹絲方巾,腰間懸著鎏金書刀。為首的書生執一管紫竹簫,簫聲起時,兩岸喧嘩頓歇。
六子在簫聲中齊聲吟誦《西梁詠夜》,聲如清泉擊石,在淮杏河上蕩開層層音浪。
那誦聲先是低徊,似春溪破冰;繼而高昂,如飛瀑落潭。最妙是尾音處六人忽作變調,竟用古法“一詠三贊”,將西梁“禮儀之邦”贊得百轉千回。
另一頭,又有一葉翩舟在《西梁詠夜》聲中緩緩行來。
一一忍不住叫出聲,“舅舅們來了!”
誰能懂稚兒口中“舅舅們”這含金量啊!若人不識這幾子,定以為北翼是按長相挑選人才。
但見舟上幾子統一著寬袖皂緣的藍袍白邊服飾,襟領處繡有祥云圖案。
為首的是時云起,后面跟著肖長樂、陸桑榆、顧柏年、晏星辰、邱志言……以及文暄帝。
當真是一個賽一個俊美,一個賽一個年少。
二二和三三也激動得小肩膀直抖,“舅舅!舅舅!”
親舅舅,野舅舅,全都在呢!能不激動嘛。
簫聲停,《西梁詠夜》余韻未歇。
文暄帝上前一步,雙腿盤膝于古琴前。
帝王修指搭上冰弦,未戴扳指的拇指在弦上輕輕一捻,迸出個清脆的泛音。繼而指法驟變,一連串清音自弦上流淌而出。
琴音暗合海晏河清的韻致,每一個泛音都澄明如朝露,每一段輪指都平穩若砥柱。
兩岸百姓不覺屏息,恍惚見河面無風自動,泛起細密漣漪,似有萬千錦鯉逐音而來。
文暄帝臉泛紅光,心里卻想的是,帝王沒點才藝都輪不上這場面,我豬頭九必不能缺席!
無比感謝當年的自己,肯沉下心來練習撫琴。
于這延綿清音中,北翼才子們齊聲吟誦起太上皇親撰的《北望》。
誦聲并不高亢,卻字字沉凝,如金石相擊。
《北望》聲歇,舟頭堪堪相抵,才子們笑顏相向。
雙雙作揖,是文人應有的風采。
列國使臣麻了。
說好的大婚呢?怎的就各自頌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