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陸桑榆跪在祠堂三天三夜,對著陸氏祖宗牌位重重叩首,立誓今生只以母子之禮相待。
盧氏自此生了再嫁之心。
陸桑榆是含著淚親手將盧氏嫁進了江府。
他以超乎常人的毅力克制著椎心的疼痛,跟江衍說,“好生待我母親,若她受了半點委屈,我當不死不休。”
他撂下狠話,轉身淚流滿面,背影蕭瑟。
江衍為人溫和,只當陸桑榆心疼母親。
他發(fā)妻病逝多年,膝下有一子。
盧氏嫁過去時,那個兒子才十歲。
陸桑榆后來常往江府走動,表面是和江衍喝酒論政,實則是暗觀此人是否表里如一。
他像個判官,用鋒銳嚴苛的眼神處處挑剔江衍。
江衍則絲毫未覺,每次見他來都十分高興,逢年過節(jié)還會等在宮門前邀他入府用膳。
甚至還跟著盧氏叫他“榆兒”,簡直把他當兒子看。陸桑榆心里那口氣就那么堵在心頭,發(fā)作不得。
陸桑榆見盧氏確實過得幸福,又心酸,又高興,還帶著濃濃的不甘和委屈。
江家那兒子待盧氏雖談不上親近,卻也極恭敬,晨昏定省從不懈怠。
陸桑榆徹底妥協(xié),跟盧氏酸酸地說,“您現(xiàn)在又多了個兒子,也不需要我了。”
盧氏卻正色道,“你永遠是為娘的靠山和底氣。從我把你認作兒子的那一天起,我就把自己當成了你的親娘。”
在那以前,盧氏從來不自稱“為娘”。
她字字都在提醒,他心里滿是傷痕。
這話頭,是有一年陸桑榆出使梁國時,在跟時安夏夫妻倆喝酒時醉后吐露的。
當時夜雨敲窗,他摩挲著酒杯像個孩子般痛哭失聲,“如果重來一次,我就是死,也不會再認她作母親。”
……
時安夏想得出神。
如今的北翼朝堂,太上皇尋常政務概不過問,唯有邊關戰(zhàn)報、漕糧改道這等大事,才會親自把關。
其余日常朝務均由文暄帝處理。文暄帝便弄了個內(nèi)閣出來輔助自己。內(nèi)閣成員有時云起,陸桑榆,顧柏年,以及邱志言和肖長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