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鶴長老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正要反駁,玄天宗的丹修峰主長嘆一聲走上前來。
這位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老者此刻面色凝重,將沈璃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勸道:“沈璃,顧全大局!我們接下來還要聯合各宗,共同對抗血瞳組織。你此刻與所有人為敵,無異于自毀長城!你本是我宗門未來的希望,何必為一個不相干的孩子,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沈璃看著這位曾經對自己頗為照拂的長輩,眼神卻比山谷里的頑石還要堅定。
“峰主,”她輕聲道,“三年前,我剛入門時,曾有幸聽過您的煉丹課。”
“您可還記得,在第一堂課時,說過什么?”
丹修峰峰主瞳孔輕輕顫動。
沈璃的聲音與他自己心底的那道聲音同時響起。
“丹道即人道,心不正則丹不純。”
“峰主,晏嬰何辜?”沈璃反問道,“若我們今日,只因一個‘可能’存在的威脅,就要屠戮一個剛剛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孩子,那我們與草菅人命、濫殺無辜的太虛宗,又有何異?”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清亮如劍鳴,響徹整個山谷。
“我輩修士,修的若不是一顆無愧于天地的本心,那這通天大道,不走也罷!”
丹修峰主見她“執迷不悟”,一張老臉氣得鐵青,最終恨恨地一甩衣袖,退了回去,站到了對立的人群之中。
他的倒戈,如同一塊巨石投入本就搖擺不定的人心湖中,瞬間激起千層浪。
原本還有些猶豫的修士,徹底倒向了聲討沈璃的一方。
一名在宗門中頗有名氣、一直以天才自居的年輕弟子,排眾而出。
他滿臉都是信仰崩塌般的失望,對著沈璃高聲喊道:“沈璃師姐!我曾將你在宗門大比上三戰揚威的壯舉視為信仰,視你為我輩楷模!可你今日之舉,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沈璃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嘴角竟勾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弧度。
“你仰慕我時,我未曾在追隨者中見過你的身影;我如今千夫所指,你倒是第一個跳出來搖旗吶喊的。”她輕描淡寫地說道,“原來你的仰慕與憎惡,都如此的輕賤、廉價。”
那名弟子被這一句話噎得滿臉通紅,惱羞成怒,當即拔劍怒喝:“妖女!休要在此妖言惑眾,狡辯不休!諸位同道,大家并肩子上,先殺了那魔子,再將這個被妖言蠱惑的宗門叛徒拿下!”
“殺了魔子!”
“拿下叛徒!”
所有修士的法寶在這一刻同時亮起五光十色的光芒,殺氣沖霄。
一場慘烈至極的內戰,眼看就要爆發。
沈璃將晏嬰更深地護在身后,準備動用最后的底牌,哪怕拼著神魂受損,也要從這群所謂的“正道棟梁”之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就在這時——
整個天穹,忽然毫無征兆地暗了下來。
不是烏云蔽日的那種陰暗,而是仿佛整個世界被突然裝入了一個漆黑的匣子。
所有光線在瞬間消失,連修士們的法寶光芒都被某種力量強行壓制,只剩下微弱的熒光。
一股遠超在場所有人想象,甚至遠超此前楚囂與血使等人交手時威勢的、君臨天下般的恐怖威壓,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