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身已被冷汗浸透,每走一步,地上便拖出深深的血痕,顯然剛剛被用過刑。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與灰塵混合的味道。
石大夯渙散的瞳孔突然聚焦在蘇漁身上,他將她迅速掃了一眼,似在確定她是否受傷。
蘇漁呼吸一滯,若非為了救她,他怎會遭此折磨。
瞥見二人目色往來,祝無咎神色陡然沉下,“把他扔出去。
”鬼一應聲上前,他麻利地割斷繩索,石大夯重重栽倒在地,發出"砰"的悶響,震得塵土飛揚。
鬼一反剪他手臂,粗暴地將人拖向門外,雙腳在青磚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祝無咎朝身后揮了揮手。
鬼二從一片陰影中走了出來,沖蘇漁做了個“請”的手勢。
蘇漁這才反應過來,她可以走了。
自己竟從這瘋王手中全身而退了。
她撐著有些麻木的膝蓋,踉蹌了一下才勉強站穩。
脊背繃得筆直,她一步一步地后退,頭頂那道火辣辣的視線如芒刺背,穿透衣衫,滲入骨髓。
直到退出門外,厚重的門簾隔絕了那道令人窒息的身影,她才猛地轉身,幾乎是踉蹌地跑起來。
她發足狂奔,耳畔風聲呼嘯,衣袂翻飛,心口擂鼓般地震動!……營房內,男人目光久久地落在碎裂的骰盅上,半晌未動。
跳躍的火光將他的側臉映在墻壁上,明暗交錯,勾勒出深峻的線條。
一絲極難察覺的弧度在他唇角悄然浮現,像獵人意外發現猛獸蹤跡時興奮的神情。
方才少年滿嘴謊言,他心底明鏡似的。
這世間眾生誰不是以謊為帛,縫補著各自支離的皮囊?有人補衣冠,有人綴體面。
旁人欺誑,他必讓此人血濺三尺。
獨這少年,他周身似籠了層霧障,叫人看不真切。
如此遮遮掩掩,必是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隱秘,反叫他生出無窮的探究之欲。
就好似偶得一個秘寶,雖用堅硬的外殼遮掩著,他卻偏要撬開那殼,打開瞧個分明,里面究竟裝了個什么天工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