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冰,你怎么來了?”程飛驚訝的問。
看到程飛出來,她快步迎上,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和后怕:“你怎么樣?我看到新聞了,不放心,想過來看看看有沒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協助的?”
張譯冰找了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然而她不能告訴程飛,她放下手頭工作趕過來,只是因為擔心他!
程飛目光在她蒼白的臉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復雜難辨,有安撫,有堅定,也有歷經磨難的一抹難以察覺的疲憊。他點了點頭,聲音低沉:“我沒事。辛苦你了,我讓常亮給你安排個房間,你先休息。這里的事情,我來處理。”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實在告訴張譯冰也是在告訴自己:一定可以挺過去!
張譯冰看著程飛轉身離去的、略顯疲憊卻依舊挺拔決絕的背影,那句哽在喉嚨口的關心和擔憂,終究沒能說出口。
程飛沒有回會議室,而是走向走廊盡頭的露臺。夜風帶著湖水的濕氣撲面而來,稍稍吹散了心頭的窒悶。他拿出手機,屏幕上是常亮剛剛發來的一個加密音頻文件,以及簡短的信息:“匿名號碼,變聲處理。已追蹤,來源是東平縣本地一個未實名登記的虛擬號段,無法精確定位。”
程飛點開音頻。那個經過電子處理的、沙啞而充滿惡意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毒蛇纏繞在耳際:
“程老板……云曦的‘開門紅’,夠勁吧?這只是個小小的‘見面禮’。識相的,乖乖把云曦這塊肉吐出來,帶著你的人滾出東平!否則……下一份‘大禮’,可就不止是躺倒幾十號人那么簡單了……嘿嘿嘿……”
刺耳的笑聲在夜風中回蕩,充滿了挑釁和死亡的氣息。
程飛面無表情地聽完,指尖在冰冷的金屬機身上輕輕敲擊著。他沒有憤怒地咒罵,也沒有恐懼地顫抖。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望著遠處東平湖上倒映的、支離破碎的燈火。那雙深潭般的眼眸里,所有的情緒都被壓縮到了極致,只剩下一種冰冷的、如同萬年玄鐵般的堅硬和……燃燒到極致的殺意。
“豹哥……”他口中無聲地吐出兩個字。
向南平不過是一條見不得光的鬣狗,真正的威脅,是藏在鬣狗身后,那個捻著佛珠、談笑間策劃投毒的惡鬼!這個盤踞東平多年,手眼通天、心狠手辣的地頭蛇!
手機再次震動。是簡弘亦從省城打來的。
“程總!情況怎么樣?需要集團法務和公關團隊立刻介入嗎?省里的媒體已經有風聲了!”簡弘亦的聲音透著焦急。
“暫時不用。”程飛的聲音異常平穩,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沉靜,“讓曹總監準備好所有度假村合規運營、供應商資質、員工培訓的記錄,特別是食品安全體系的全部文件,隨時待命。輿論方面,暫時冷處理。現在,火還不夠大。”
“不夠大?”簡弘亦愣住了。
“對。”程飛的目光投向燈火闌珊的縣城方向,那里,藍夢夜總會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格外刺眼。“蛇,要讓它自己爬出來。打蛇,得打七寸。告訴曹姝華,準備一把最鋒利的刀。這把刀,很快就要見血了。”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足以凍結血液的寒意。
掛斷電話,程飛從西裝內袋里摸出一個精致的銀色煙盒。他很少抽煙,但此刻,他需要一點東西來壓下胸腔里翻騰的、幾乎要破體而出的暴戾。
他抽出一支煙,點燃。
幽藍的火苗在夜色中跳躍了一下,映亮了他冷峻如石刻的側臉。煙霧升騰,模糊了他眼底深處那場即將席卷一切的腥風血雨。
他緩緩吐出一口煙圈,白色的煙霧在夜風中迅速消散。
東平湖的夜,靜謐依舊,但水面之下,早已暗流洶涌,殺機四伏。
程飛知道,他與那個捻著佛珠的“豹哥”之間,一場不死不休的戰爭,才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