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梁小柱兄弟去,也是無奈之舉。
這兩兄弟是村里有名的滾刀肉,下手夠黑,威懾力是有的。但梁天垂心里也打鼓,這倆貨色卑劣,貪得無厭,就怕事成與不成,反惹自己一身騷。
“罷了!先出了這口惡氣再說!”梁天垂心一橫,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正巧這時,院門被撞開,梁家兄弟倆互相攙扶著,鼻青臉腫、狼狽不堪地闖了進來。
“哎喲我的娘!”梁天垂手里的酒杯差點掉地上,他瞪著眼前兩個“豬頭”,驚得下巴都快掉了,“這…這咋弄的?咋弄成這球樣了?”
梁小柱捂著臉,疼得齜牙咧嘴,哭喪著喊道:“村長!我就說那小子會功夫!邪門得很!你看他把我們哥倆打的!哎喲…”
梁二柱也哼哼唧唧,指著腫得老高的下巴,話都說不利索。
梁天垂看著他們這副慘樣,一股邪火直沖腦門,失望夾雜著憤怒:“廢物!兩個打一個都打不過!飯桶!慫包!”
“操!”梁小柱也火了,梗著脖子罵道,“老東西!你他媽站著說話不腰疼!那小子手黑得很!你不慫你他媽自己去試試啊!”
“我…我…”梁天垂被噎得滿臉通紅,他要是能自己動手,還用得著找這兩個廢物?
“我要行,還用得著你們?滾!”
趕走了罵罵咧咧的梁家兄弟,梁天垂一屁股癱坐在太師椅上,只覺得渾身無力,胸口憋悶得慌。自打程飛這小子回到梁家村,他就沒順過!先是閨女被當眾羞辱,現在找兩個打手去教訓人,結果反被人揍成了豬頭!
程紅兵當年就是個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處處跟他作對。如今他兒子程飛…梁天垂回想起程飛那雙沉靜卻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還有這樣干凈利落的身手…這小子,比他爹更狠,更有手段!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梁天垂的脊背。他望著窗外暮色四合下的村莊,第一次清晰地感覺到,某種固若金湯的東西,似乎正在松動、瓦解。
“梁家村的天…怕是要變了啊…”他喃喃自語,聲音里透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悲涼。
梁倩則死死攥著削了一半的蘋果,指甲深深掐進果肉里,汁水染紅了她的指尖。
程飛!程飛!
看著父親頹然的樣子,聽著他不安地嘆息,梁倩心中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瘋狂滋長。她絕不會就這么算了!
另一邊,梁家兄弟倆罵罵咧咧地出了村長家的門。
“媽的,晦氣!事兒沒辦成,還挨頓胖揍!”梁小柱揉著腫痛的臉頰,越想越窩火,抬腳狠狠踹向梁天垂家門口那對威風了幾十年的旗鼓石。
“哐當”一聲,一只石鼓被踹得歪斜了幾分。
“等等!”一直悶頭走路的梁二柱突然停下,摸著餓得咕咕叫的肚子,甕聲甕氣地問,“咱倆…是不是忘了點啥?”
“啥?”梁小柱沒好氣。
“酒!”梁二柱眼睛一瞪,“咱倆沒喝酒啊!打都挨了,酒憑啥不喝?”
梁小柱一愣,隨即三角眼一瞪,一拍大腿:“操!對啊!差點吃個大虧!打不能白挨!酒肉不能少!”
兩人對視一眼,一轉身,帶著一身塵土和傷痕,又理直氣壯地推開梁天垂家虛掩的院門,大喇喇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