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佝僂著背,一頭黑白頭發的男人,不是錢向東是誰?!
“錢……錢向東?!”劉燕時時眼珠子瞬間瞪得溜圓,心中難以置信,“他……他怎么出來了?!革委會的人都是吃干飯的嗎?!這都能放出來?!操!操他媽的!”
他眼冒金星,頓時氣得火冒三丈。
他猛地轉身,像頭發瘋的野獸,狠狠一腳踹在了破炕桌上!
“哐當!嘩啦!”
桌面應聲碎裂,桌腿歪斜,上面那粗瓷碗和半塊咸菜疙瘩滾落一地。
“陳興平!錢向東!你們等著!等著!”劉燕時氣得不行,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充滿了惡毒的神色,“這事兒沒完!沒完!老子跟你們沒完!”
他死死盯著村口的身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不得把這兩人生吞活剝了。
陳興平錢支書送到家,安頓好,又寬慰了錢家哭成淚人的嬸子幾句,這才往自己家走。
此刻雪已經停了,但還是冷得不行。
此時此刻,他只想趕緊回家,喝口允棠熬的熱粥,抱著新禾暖暖手,把這一夜的事兒都忘掉。
剛走到自家院門口,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院門虛掩著,里面隱約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粗聲大氣的說話聲,語氣里一幅大爺的樣子使喚著。
陳興平眉頭一皺,輕輕推開院門。
灶屋的門開著,里面熱氣騰騰,食物的香氣飄出來。
只見一個穿著件油漬麻花袖口磨得發亮的黑棉襖的男人,正坐在灶屋門檻旁張小馬扎上。
他約莫四十多歲,身材粗壯,一雙小眼睛滴溜溜地轉著,一幅市儈和懶散的樣子令人生厭。
他翹著二郎腿,另一只腳上的鞋子則甩在一邊。
此刻,他正伸著脖子對著灶屋里忙碌的王秀蘭嚷嚷:
“姐!水呢?倒水啊!渴死我了!這大冷天的走了老遠的路,嗓子都冒煙了!”
是王繼祖!
王秀蘭那個過繼回來的弟弟!
陳興平瞳孔猛地一縮。
這人就是個十里八鄉出了名的混不吝,好吃懶做,偷雞摸狗,仗著早年過繼進王家那點由頭,隔三差五就來打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