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棠一步搶到跟前,手凍得通紅,抓住陳興平棉襖前襟輕輕的扯了下來!
灰白補丁的里子露出來。
陳興平手抬到半空又放下。
她手指冰涼帶顫,急急按過他胸前肋骨。
棉襖下鼓起塊硬布條。
她撩開內襟,一道裹著深綠藥膏暗紅嫩肉的擦傷露出來。
她手指碰了碰傷處邊緣,心疼的要命。
每次出門都這樣,弄得自己一身傷,一點都不知道心疼自己。
陳興平拍了拍她的腦袋,安慰道,“沒事媳婦,一點皮外傷而已。”
王秀蘭枯瘦的手摸上兒子胳膊,又碰碰滿是胡渣的臉:“回來就好,走,咱們都回去吧,外面冷!”
外面的雪粒子又撒下來。
錢向東看著陳家拐過屋角,咳一聲清嗓子,沖武奇鄧通吩咐:“你倆!麻溜送栓子家去!盯著換藥!剩下的,”他掃一眼蔫頭耷腦的大伙們,“滾回去抱炕頭暖和!”
哄笑聲里,人散了。
錢向東彎腰從馱筐底掏出個厚油布裹的四方包,夾胳肢窩底下。
樺樹皮賬本被在里頭
公社的虛掩著,錢向東一腳頂開門。
屋里煙氣彌漫。
公社里,負責收木頭的男人歪在破藤椅里,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煙頭快燒到過濾嘴了。
會計噼里啪啦打著算盤。
“黃主任!”錢向東破鑼嗓子一響。
黃振國手一抖,煙灰掉軍大衣上。
他撩起眼皮:“老錢?嚎喪呢!嚇我一跳!咋樣?沒喂狼?栓子腿沒折?”
話不好聽,眼珠子卻在錢向東身上溜。
錢向東沒理他,幾步到辦公桌前把油布包拍桌上。
“喏!”他扯開油布,露出寫滿炭筆字的樺樹皮,“一百方!整!西坡紅松,料子直溜!削皮歸置好,油布蓋嚴實了!雪泡不爛!”
黃振國聞言,立馬跟彈簧似的蹦起來,煙頭忘了扔,幾步竄到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