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餐吃了兩個溏心蛋,到晚上洗澡擠了三泵味沐浴露,樁樁件件都要報備。
起初他也覺得煩,不明白一個人怎么能有這么多話可說。
可無論他是冷著一張臉躲開,還是皺眉呵斥,或是耐著性子講道理,她永遠都是那副模樣。
上一秒賭氣說再也不跟他說話了,下一秒就又忍不住湊過來絮叨。
日子久了,竟也慢慢習慣了這縈繞耳畔的碎語。
甚至在她消失的那五年里,午夜夢回時,還會下意識地懷念這份喧鬧。
可不知怎的,今天她依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他卻像隔著層毛玻璃在聽,那些話語怎么也穿不透心里那層霧。
昨晚發生的事,像盤卡殼的磁帶,在腦海里反復播放。
半夜驚醒時,蘇婉清正蜷縮在他懷里。
身上還帶著沐浴后的清芬,軟得像團棉花,熨帖地窩在他懷里,連呼吸都帶著甜味。
他本想開口譏諷她心口不一,嘴上喊著離婚,夜里卻鉆進他懷里。
可指尖剛要觸到她的肩,就感覺到懷中人正屏息凝神地往回縮,像只受驚的小兔子在試探著掙脫。
心口猛地一沉,像被剜去了一塊。
他下意識地收緊手臂將她圈住,就見她驚惶地抬起頭,一雙圓溜溜的眸子在昏暗的燈光下,黑白分明得格外清澈,竟透著幾分惹人憐愛的水光。
鬼使神差地,他執起她的手,湊到唇邊輕輕一吻,隨即死死圈住她,不給她任何逃離的機會。
沒人知道,他那副看似平靜的面容下,心跳早已亂得像擂鼓,幾乎要沖破胸膛。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可夜色像是最好的遮羞布,竟讓他生出一種”就這樣瘋下去也無妨”的妄念。
那一夜他幾乎沒合眼。
懷中人在最初的僵硬后漸漸松了勁,呼吸也變得綿長,只有他,借著窗外透進的微光,一眨不眨地看了她整夜。
說不清究竟是何種心緒,直到察覺她快要醒了,他突然慌了神,不知該如何面對,只能像逃兵似的從床上彈起來,倉皇離開。
他不知道該往哪里去,只能去找蘇婉寧,借著給她”撐腰”的名義,才能暫時逃離那份失控的情緒。
整個上午,蘇婉清的身影總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剛才恍惚間,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