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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麥苗打臉！王石頭下巴危矣（第3頁）

一日，一輛不起眼的青布小油車停在工坊外。

下來個穿著體面綢衫的管事，自稱趙國公府上，奉主人之命送來兩匹上好的細葛布，“慰勞恪郎君鉆研稼穡之辛勞”。

李恪笑容滿面地收下，客客氣氣將人送走。轉(zhuǎn)頭對長孫沖使了個眼色。

長孫沖會意，立刻換上粗布衣裳，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果然，那管事離開工坊，并未回城，而是七拐八繞到了城南，在那三畝試驗田邊徘徊良久，尤其對著田里那些因李恪故意控制澆水量而顯得蔫頭耷腦、擠擠挨挨的麥苗，看得格外仔細，臉上甚至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輕松，這才心滿意足地登車離去。

趙國公府，幽靜書房。

長孫無忌聽著心腹管事的詳細稟報，特別是“麥苗細弱發(fā)黃，萎靡不振，密如茅草，全無生氣”的描述，一直微蹙的眉頭緩緩舒展開。

他端起越窯青瓷茶盞，輕輕撇去浮沫，嘴角噙著一絲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嘲諷，對侍立一旁的心腹幕僚悠然道：

“少年郎，心氣高，弄些機巧之物或可成事，稼穡之道？博大精深，豈是翻翻雜書、弄些歪門邪道可窺堂奧？煉鐵尚可稱奇，這農(nóng)事…呵，終究是紙上談兵，貽笑大方罷了。”語氣里是居高臨下的篤定。

時光在質(zhì)疑與等待中悄然滑過。幾場貴如油的春雨淅淅瀝瀝落下，仿佛給大地注入了神奇的生機。

試驗田里，那些被“瞎折騰”的麥苗，如同睡醒的巨龍，陡然爆發(fā)出駭人的生命力！

蔫黃細弱的表象一掃而空！麥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拔節(jié)！深扎在肥沃松軟、養(yǎng)分充足的土壤里的根系，貪婪地汲取著力量。

植株雖然密集，非但沒有相互傾軋，反而長得格外粗壯、挺拔、墨綠！

一片厚實濃密、生機勃勃的綠色地毯在春風中肆意舒展，高度如同被無形的手托著，蹭蹭往上竄，短短數(shù)日，便已肉眼可見地超出了旁邊按老法子稀疏種植的麥田！

整整高出了半個頭有余！

這景象太過震撼，如同平地起驚雷。

王石頭再也無法故作淡定，他每日都要背著手，裝作去自家地頭巡視，卻總?cè)滩蛔≡谠囼炋锕∩稀奥愤^”好幾趟，腳步一次比一次慢。

這天傍晚，夕陽如金，他正伸長脖子，瞇著昏花老眼，死死盯著試驗田里那片明顯高出一大截、綠得發(fā)黑、長勢洶洶的麥浪，嘴里無意識地喃喃：“邪了門…真邪了門…這吃了啥仙丹？躥得比竄天猴還快……”

“王老里正，看啥呢？脖子都快抻斷了？”李恪帶著戲謔笑意的聲音，冷不丁在他身后響起。

王石頭嚇得渾身一激靈，老臉臊得通紅，猛地轉(zhuǎn)過身，下意識地想捂下巴，又覺得不妥，只能梗著脖子，指著那片“鶴立雞群”的墨綠麥田，硬邦邦地犟嘴：

“哼！躥得高頂個球用！麥子！麥子看的是穗頭！是粒兒飽不飽！稈子再高，穗頭癟得像麻雀嗉子，那也是白搭！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他嘴上吼得響，眼神卻像被磁石吸住，忍不住又往那長勢駭人的麥田里瞟，喉頭滾動，咽了口唾沫。

李恪順著他那“倔強”的目光望去，夕陽的金輝為那片生機勃發(fā)、仿佛蘊含著無窮力量的麥浪鍍上耀眼的金邊。

他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穩(wěn)操勝券的弧度，慢悠悠地，一字一頓地說道：

“王老里正，莫急。您老這下巴頦兒，可得先托穩(wěn)當了。”

他頓了頓，笑意加深，目光灼灼地看著那片預示豐收的墨綠。

“等那麥穗抽出來……我真怕您驚得，下巴砸到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