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月在婢女攙扶下走來。
她手中捧著一本嶄新的書冊,正是恪記銅活字精印的《論語》。
她走到李恪身側,面向眾人,聲音清晰悅耳:
“各位師長,各位同窗。明月手中這本,正是恪記書坊所印《論語》。”
她當眾翻開書頁,展示那清晰均勻的字跡。
“字字清楚,句句分明,哪里粗鄙錯漏了?”
她看向臉色慘白的周炳文,語氣平靜卻極有力量:
“周博士,您是當世大儒。
明月斗膽請教一句,‘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在您家珍藏的那卷前朝舊抄本《論語集解》里,第三字‘時’字右下角,
是不是因為蟲蛀缺了半筆,被誤抄成了‘日’字?
而恪記這一版,依據國子監勘定的善本,這個字清清楚楚,是‘時’字。”
周炳文渾身劇震!
他家那本珍貴的舊抄本,確實有這個瑕疵!
這本是私下的事,竟被杜明月當眾點破!
他張了張嘴,發不出一點聲音,額頭冷汗直冒。
杜明月這一手,無聲卻像驚雷,徹底粉碎了“錯漏百出”的污蔑!
廣場上頓時一片嘩然。
許多被煽動的寒門士子,看向李恪和杜明月的眼神充滿了感激和羞愧,默默退出了人群。
一些中立的清流名士,也在人群中點頭。
李恪環視全場,看著周炳文和崔家主怨毒又無奈的眼神,看著孔廟的大門,心里并沒有太多勝利的喜悅,反而涌起更深的明悟和緊迫感。
他低聲對擠到身邊的長孫沖說了一句,只有兩人聽見:
“光有書,印得快,賣得便宜…還不夠。
得讓人有地方去學,有好老師去教。
辦學…這學塾,必須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