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當下詔自省,沐浴齋戒,于南郊設壇,以三牲六禮誠祭天地神靈!
祈天息怒,寬恕黎民!
此方為順應天道,消弭災禍之本!”
一番話正氣凜然。
身后立刻響起一片附和。
“趙國公所言極是!此乃天威!”
“捕殺烹食天蟲,褻瀆神靈,必遭報應!”
“陛下!修德自省方為正途!豈可因小利違逆天意!”
幾位老臣涕淚交加,捶胸頓足,仿佛李恪已成招致天怒的禍首。
殿內空氣凝滯,令人窒息。
李世民眉頭微蹙,審視的目光落在李恪身上。
李恪心中嘀咕:甩鍋的來了。
臉上卻一片坦然,向御座深揖,聲音不高卻清晰:
“父皇容稟。兒臣以為,‘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他掃過群臣,
“若祭祀真能保年年風調雨順,我大唐立國以來,緣何仍有旱澇災害?
去冬少雪,今春大旱,天候燥熱異常,此正蝗蟲滋生繁衍之良機,乃自然之理,與天譴何干?”
此言如冰水入油鍋。
長孫無忌臉色一沉,剛要反駁,李恪語速更快:
“《詩經·小雅》有云:‘去其螟螣,及其蟊賊,無害我田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
周之先民,亦知螟蝗害稼,當以火攻除之!
古人務實,以人力除蟲保糧求生!
何以今日,面對赤地千里、嗷嗷待哺之災民,我等反束手無策,只知空談祭祀,坐待天恩?”
李恪引經據典,鋒芒畢露。
那套“天譴”論調,在他道理面前頓顯蒼白。
幾位原本附和的官員,眼神開始游移。
長孫無忌豈容他占上風?冷笑一聲,矛頭直指核心:
“好個‘務實’!殿下鼓動流民捕蝗也罷,竟令其食用!
此物腥臊污穢,狀貌可憎,食之豈能不病?
穢氣入體,必生大疫!
殿下名為惠民,實為害民!恐釀滔天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