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濡濕感在頸側蔓延開,留下清晰的齒痕。
她本能地想掙扎,想推開他,可手臂卻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軟軟地垂在身側。
沒有推開。
這反常的順從,讓謝塵冥猛地一頓。
他抬起頭,借著微光,清晰地看到她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憤怒或屈辱,只有一種深深的疲憊和空洞。
那雙白日里還燃燒著冰焰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層水汽,茫然地望著虛空,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
頸側的疼痛似乎牽動了白日里隱藏的傷口。
鎮國公的怒斥,沈夫人的求情,慕榮盛的責罵……還有此刻,這個本應是仇敵,卻以如此強勢又曖昧姿態闖入她閨房的男人……
不知為何,眼前這張俊美卻帶著危險氣息的臉,竟讓她想起了記憶深處那兩張,溫和慈愛的面容。
她的養父母,那對普通的鄉間夫婦。
養父會把她扛在肩頭看社火,養母會在燈下溫柔地為她縫補被樹枝刮破的裙子。
他們總是笑呵呵的,把最好的都留給她,從不因她不是親生而有半分苛待,更不會像今日這般,為了所謂的顏面,對她百般斥責。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酸楚,毫無征兆地沖垮了白日里強撐的堤壩。
白日里所有的堅強、算計、步步為營,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溫熱的液體瞬間盈滿眼眶,不受控制地順著蒼白冰冷的臉頰滑落,一滴,兩滴……滾燙地砸在謝塵冥尚未完全離開她頸側的手背上。
那灼熱的濕意,像火星濺入冰水,讓謝塵冥渾身一震。
他完全沒料到會是這般情景。
他以為她會像只炸毛的貓一樣反抗,或者用更刻薄的話語回擊。
他做好了應對她所有尖刺的準備,卻唯獨沒想過,她會哭。
不是歇斯底里,而是這種無聲的、壓抑到極致的崩潰,像細密的針,猝不及防地扎進他心里某個從未被觸及的角落。
“怎么,發生什么事了?”謝塵冥的聲音第一次失去了那份從容,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
“是不是……是不是鎮國公不贊同?他們不肯讓慕青棠嫁給許家?”他扣著她手腕的手指不自覺地松開了些,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