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我也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人了!”程飛站起身,笑容燦爛,“你這變化…也太大了!剛才在臺上,那氣場,那范兒…嘖嘖!”
“少貧!”杜芳菲笑著捶了他肩膀一下,熟悉的親昵感瞬間回歸,“我下午沒事,走,我請你吃飯!”杜芳菲又拿出了大師姐的派頭,干練而熱情。
棠西縣最高檔的尊龍酒樓二層雅間,環境清幽。幾樣精致的菜肴上桌,兩人邊吃邊聊,氣氛輕松而熱絡。
“師姐,”程飛給杜芳菲斟上茶,好奇地問,“我記得你畢業時進了《西江晚報》,那可是多少人擠破頭都進不去的金飯碗!怎么…到棠西來了?”
杜芳菲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嘲:“那個工作,是我前男友家里安排的。本來也想留在西江…可實在受不了他爸媽那副施舍的嘴臉,好像給了我天大的恩惠似的。一個破工作,姐才不稀罕!分了!”
她放下茶杯,語氣轉而變得灑脫,“這條路是我爸媽安排的。爸媽一直在體制內,圖安穩。所以回來我就考公了,成績還不錯。但是我又不想讓我爸媽天天管著我,來棠西是我自己的主意!”
“師姐這格局,佩服!”程飛由衷贊嘆,“放棄大城市的舒適圈,扎根基層,這才是真本事!不像我,灰溜溜跑回村里了。”
“得了吧你!”杜芳菲白了他一眼,眼中卻帶著欣賞,“在學校我就看出來了,你這屆里,就數你心思活絡,能折騰!說說,怎么想起干肉聯廠了?還搞這么大陣仗?”
談到正事,程飛神色認真起來:“師姐,你看現在,國家經濟發展勢頭多好?老百姓兜里漸漸有錢了,對‘吃’的要求也在變。城里人追求健康、安全、有特色的食品;農村人,也希望餐桌上能常看見肉。這是大趨勢!”
他頓了頓,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我們梁家村,背靠東山,黑山羊養殖是傳統,肉質那是頂呱呱!以前肉聯廠沒搞好,是人的問題,不是資源的問題!我回來,就是想把這得天獨厚的優勢利用起來,做安全、優質、有口碑的肉制品!讓城里人吃得放心,也讓咱鄉親們在家門口就能掙到錢!”
杜芳菲專注地聽著,看著眼前侃侃而談、目光堅定的程飛,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在辯論場上意氣風發、據理力爭的少年。他的思路清晰,視野開闊,對市場和家鄉的認知都很到位。
她心中暗暗點頭。
一頓飯,兩人從校園趣事聊到社會百態,從機關生態聊到民營企業的困境與機遇,相談甚歡,毫無隔閡。
走出酒樓,棠西的夜晚華燈初上。杜芳菲送程飛回招待所的路上,忽然停下腳步,正色道:“程飛,你明天先別急著走。”
“嗯?”程飛不解。
“今天郝縣長在會上對你的項目挺感興趣的,問了我幾句。”杜芳菲壓低聲音,帶著一絲為自家師弟謀劃的親近,“我明天一早上班,再找機會詳細向他匯報一下你的情況和規劃,爭取…讓他抽點時間單獨見見你!郝縣長現在可是常務副縣長,主管經濟工作,說話很有分量!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你得把握住!”
程飛心頭一震,巨大的驚喜涌了上來!
他立刻夸張地拱手作揖:“哎呀師姐!我說這兩天眼皮怎么老跳呢!原來是有貴人相助!還是師姐這樣的——美人相助!我何德何能啊!”
“油嘴滑舌!兩年不見,一點沒變!”杜芳菲被逗笑了,路燈下,她的笑容明媚依舊。
程飛回到縣委招待所,心情仍有些激蕩。路過隔壁房間時,房門大開,里面煙霧繚繞,人聲鼎沸。本縣制糖廠的廠長孫胖子正和另外幾個參會的小老板吆五喝六地打牌,嗓門大的能掀翻屋頂。
程飛皺了皺眉,打算趕緊回房。就在這時,孫胖子那油膩膩的聲音帶著猥瑣的笑意傳了出來:“哎,看見沒?今兒座談會,郝縣長身邊那個小娘們兒?嘖嘖,那叫一個盤兒靚條兒順!”
“哪個?那個念名單的杜秘書?”有人接茬。
“可不就是她!”老孫吐了個煙圈,聲音帶著酸溜溜的嫉妒,“知道嗎?才來兩年!聽說馬上就要破格提拔到縣委辦當副主任了!嘿!”
“真的假的?老孫你這小道消息靠譜嗎?憑啥啊?年紀輕輕的!”有人不信。
“嘿!年輕漂亮就是資本!懂不懂?”老孫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下流的暗示,“聽說跟郝嘿嘿,關系不一般!不然能升那么快?這種女人吶”后面的話越發不堪入耳。
程飛聽得怒火中燒,拳頭瞬間攥緊!污言穢語編排杜芳菲,比罵他自己還讓他難以忍受!他恨不得立刻沖進去給那禿頂胖子兩拳!但僅存的理智死死拉住了他——這里是縣委招待所!鬧起來,事情傳開,對杜芳菲的名聲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他不能沖動!
正強行壓下怒火,只聽房間里另一個人嚷道:“光這么打牌忒沒勁!帶點彩頭!來點響的!”其他人也紛紛起哄附和。
程飛眼神一冷,計上心來。
他不再停留,迅速閃身進了自己房間,輕輕關上門。幾乎同時,隔壁也傳來“砰”的一聲關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