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笑聲像針一樣扎過來。孤…竟成了笑柄?放在當年,敢如此放肆,早已人頭落地!這幫無知豎子!
就在這時,遠處那臺黃色的鋼鐵巨獸——“挖掘機”,巨大的機械臂猛地掄起,鏟斗帶著千鈞之力狠狠砸進一堆廢土里!
“轟——!”
一聲巨響,大地似乎都在震動。
老子瞳孔驟然縮緊!全身的血液“嗡”地一下沖上頭頂!那高舉砸下的鋼鐵臂膀,那摧枯拉朽的氣勢…攻城錘!是攻城錘!
“敵軍破城器械!隨孤奪下它!”
幾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低吼一聲,身l就要往前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搶過來!那是能破開城門的利器!奪下它,殺出去!
“超娃!你干啥!找死啊!!”
一條枯瘦但異常有力的胳膊猛地從旁邊死死箍住我的腰,是老李頭,一個快六十的老工友。他臉都嚇白了,死死拖住我,壓低聲音急吼:“那是挖機!挖土的機器!要命的東西!你沖過去想被它拍成肉泥啊?!醒醒!別犯渾!”
我被老李頭拽得一個趔趄,發熱的腦子像是被潑了盆冷水。挖…挖機?不是沖車?不是攻城槌?看著那黃色的鋼鐵怪物,機械臂再次抬起,落下,動作精準而冰冷…這…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哼!廢物!”
張扒皮那令人作嘔的聲音又響起了,他就站在不遠處的陰涼里,叼著煙,斜眼睨著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嘲弄和惡毒。
“磚搬不完,還想玩挖機?腦子被門擠了?晚飯也別想吃了!給老子繼續干!干不完,今晚就睡在這磚堆上!”
他啐了一口濃痰,轉身晃悠著走了。
“咕嚕嚕……”
他話音剛落,一陣響亮又突兀的腸鳴從我肚子里炸了出來,在死寂下來的空氣里格外清晰。餓。餓得前胸貼后背。屬于曹超這具身l的記憶告訴我,從昨天中午到現在,就啃了半個干硬的饅頭。
一股更甚于剛才的屈辱感混合著滔天的殺意猛地沖垮了理智的堤壩。老子曹操,竟淪落到被克扣飯食?!
我死死盯著張扒皮那肥碩、隨著走動一顫一顫的后頸,太陽穴突突地跳,牙根咬得咯吱作響。手上剛才被鋼筋燙出的紅痕和被踩的黏膩感,此刻都變成了燎原的野火。
手指無意識地蜷縮,摸索著地上粗糙的磚塊邊緣。那堅硬的觸感,冰冷,帶著粗糲的棱角。一個清晰無比的念頭,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進腦海:這棱角,若是全力砸下去,砸在那肥厚的頸骨上…
會發出怎樣清脆的碎裂聲?
老李頭似乎察覺到了我身上散發出的、幾乎凝成實質的冰冷氣息,拽著我胳膊的手又緊了緊,聲音發顫:“超…超娃,別…別看他了…咱…咱搬磚…搬磚…”
他渾濁的老眼里全是驚懼。
我沒動。視線像釘子,牢牢釘在張扒皮那毫無防備、越走越遠的后頸上。手心里的磚塊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卻帶來一種詭異的、令人戰栗的掌控感。
餓得發慌的胃在抽搐,喉嚨干得像要冒煙。
但更難受的,是心里那把燒得越來越旺的邪火。
還有…這該死的手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