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飛早早等在校門口的路燈下。當惠琴隨著人流走出,一眼看到那個高大熟悉的身影時,驚喜瞬間點亮了她的臉龐。她立刻向身旁的同學揮手告別,像一只輕盈的蝴蝶,飛快地從人群中跑出,毫不猶豫地挽住了程飛的胳膊,將身體緊緊依偎著他,毫不掩飾兩人的親密。
程飛敏銳的察覺到,惠琴的動作帶著一絲刻意的宣示意味。
果然,在散去的人群中,一個三十多歲、戴著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人,目光追隨著惠琴,眼神中的失落無處遁形。
“怎么突然回來了?”惠琴仰著臉,眼中滿是歡喜。
“想你了唄!”程飛笑著捏了捏她的手。
“我才不信呢!”惠琴嬌嗔地捶了他一下,“南方小姑娘個個水靈漂亮,你想我才怪!”
“嗯,”程飛故意板起臉,煞有介事地說,“是挺漂亮的。本來想著在那娶他個三宮六院,也體驗一把皇帝老子的逍遙日子。可惜啊,兜里沒錢,人家看不上。這不,趕緊回來拼命掙錢了,等攢夠了老婆本,再回去娶也不遲,哈哈哈……”
“討厭!你還真敢想啊!”惠琴被他逗得咯咯直笑,隨即又壓低聲音,帶著點得意,“不過嘛……算你有點良心。”
“老實交代,”程飛話鋒一轉,目光瞥向剛才那男人消失的方向,“學校里是不是有人打我們惠琴的主意?我看剛才那個戴眼鏡的哥們兒,眼神可不太對勁……”
話沒說完,惠琴就用滾燙的雙唇堵住了他的嘴。
這個充滿占有欲的吻,熱烈而直接,瞬間驅散了程飛心中那點小小的醋意。
程飛在滎川只停留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在惠琴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他再次驅車返回梁家村。車輪飛轉,一種深深的“身不由己”感攫住了他。太多的事情等著處理,所有的時間仿佛都被無形的絲線牽扯著,不再屬于自己。
上午十點,程飛剛踏進辦公室,財務主管張譯冰就抱著一摞厚厚的文件跟了進來——財務報表、銀行貸款還款計劃、年終工資核算清單……臨近年關,需要結算的供應商貨款和各種開支如同雪球般越滾越大,程飛看著那一串串巨額數字,眉頭不自覺地緊鎖。
緊接著,車間負責人和品控負責人又先后敲門進來,匯報近期生產情況和質量管控細節。好消息是,中匯廠的總體運營態勢良好,產品質量穩定,市場反饋積極,這讓程飛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
忙完一上午,饑腸轆轆的程飛走向食堂。剛準備去窗口排隊打飯,銷售部負責人辛荻神秘兮兮地把他拉進了食堂角落的一個小雅間。
“程總,您在外頭奔波勞碌這么多天,今天可不能再吃大鍋飯了!”辛荻滿臉堆笑,指著桌上幾道色香味俱全的硬菜,“您看,我特意讓劉師傅準備的,今兒這頓,我請!”
“喲呵?”程飛挑眉,帶著調侃,“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咱們辛大經理這只鐵公雞,今天也舍得拔毛了?說吧,是不是又捅了什么簍子要我擦屁股?還是……鴻門宴?”
“哎喲我的程總,您可冤枉死我了!”辛荻叫屈,表情卻透著真誠,“沒事就不能請您吃頓飯表達感謝?您忘了?我從滎川副食品廠下崗那會兒,快兩年沒找到正經活,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要不是您收留,給我這份工作,我一家人現在指不定在哪兒喝西北風呢!這頓飯,純粹是感恩!沒別的意思!”
程飛仔細看了看辛荻的神色,不像作偽,便點點頭:“行,沒事兒這飯我就吃得踏實了。”他坐下,辛荻殷勤地要開酒,程飛連忙攔住:“酒就不喝了,下午還得去鎮里開會。吃菜吃菜……”
程飛夾起一塊紅燜羊肉放入口中,咀嚼了幾下,動作忽然頓住。他又夾起一塊糖醋帶魚嘗了嘗,眉頭微蹙,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他放下筷子,指著桌上的菜,目光炯炯地看向辛荻:“老辛,這菜……食堂換廚師了?”
“沒有啊!還是劉廚掌勺!”辛荻連忙回答,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怎么樣?是不是……味道特別不一樣?”
“豈止是不一樣!”程飛又夾了一塊扒全雞,細細品味,“這口感、這風味……簡直像剛從高檔酒店后廚端出來的!鮮、香、嫩、入味,火候恰到好處!”他眼中流露出驚訝和贊賞。
“程總,給您交個實底兒,”辛荻壓低了聲音,帶著點興奮,“這就是咱們中匯廠即將推出的新品!您出差這段時間,我們可沒閑著!您之前聯系的那家酒店的總廚,我們把他請來了!在他的指導下,配方經過多次調整優化,現在這些菜,就是咱們廠最新的即食產品!消費者買回去,只需要簡單加熱,就能享受到近乎剛出鍋的完美口感!”
“預制菜!”程飛腦海里瞬間跳出這個詞。
他知道二十年后這個品類可能會面臨爭議,但眼下,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商機!
他又逐一品嘗了麻辣小河鮮等其他幾道菜,每一道都達到了酒店級的水準。程飛由衷地豎起了大拇指:“好!非常好!老辛,這事兒辦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