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琛用力咽下一口,蜂蜜糖是苦的嗎?
她吃不出來,只嘗到勾心戳肺的酸楚。
隊伍再次起程,云琛坐在馬背上渾渾噩噩地行路,直到霍乾念與她說話,她才如大夢初醒一般,想起還沒有回禮呢,急忙在身上到處亂摸,試圖找到一樣能報答那珍貴蜂蜜糖的東西。
霍乾念試圖去抓她的手腕,“琛兒,冷靜些!”
她根本聽不見,瞪著大眼睛問霍乾念:
“你有貴重的東西嗎?能在黑鱗騎兵殺來時換命的?有沒有??”
摸來摸去,渾身除了傷痕和血痂,她身上什么都沒有,糧食也都一路施舍完了。
看她急得快要哭出來,霍乾念將隱月劍上的南珠劍穗拆下來,遞給她。
她像抓到救命稻草那樣欣喜,連忙駕馬掉頭,朝祖孫四人飛奔去。
等她回到尸坑旁,那祖孫四人卻已不見蹤影,原本挖坑的人群也大都不見了。
只剩幾個漢子一鍬鍬鏟著地上的土,拋進一旁的尸坑中。
她急忙拽住鏟土的漢子問:
“方才那四個人呢?老爺爺他們呢?”
漢子目光冰冷地打量她身上的軍服,指指四周七八個已經填平的尸坑,麻木地開口:
“不知道在哪個坑里,你找吧。”
云琛怔住,直接一把揪住那漢子的衣領,怒吼質問:
“你們瘋了?!怎么能活埋人?!”
那漢子一動不動,毫不反抗,臉上甚至帶著一抹輕蔑:
“現在不埋,等什么時候?等黑鱗騎兵打過來,還來得及嗎?”
停頓了一下,那漢子用沒有語調的聲音道:
“他們剛吃了斷腸草,這會已經沒氣了。這附近的糧食全被你們吃完了,只剩毒草沒人吃。斷腸草好啊,死得快,就是太苦了。糖都壓不住的苦。”
聽了這話,云琛瞬間如墜冰窟,身上一陣激寒。
她踉蹌著步子緩緩轉身,猛然抬頭——
望見頭頂天空中,一頭虎身鳥翼的窮奇兇獸正在撕咬太陽。
它扯下碩大一口,搖頭擺尾,仰脖吞進,整個世界立刻黑暗下一半。
她驚恐地指向天,想叫別人也看一看,卻感到天旋地轉,接著兩眼一黑,直直載進一個空尸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