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腳下的路,白雪已被踩得殷實,泛著滾燙的熱血似的紅。
難怪整個營地未留一人值守,原來是早就抱定了全軍必死之心。
將士們鄭重地將義軍的遺書揣進懷里,仿佛承載著這世上最神圣的使命。
這一刻,他們無比希望自己能活下去,終有一日,將這封遺書送達終點。
一旁的無義血衛(wèi)們無法理解這種情感,不知眼前這些獅威軍們?yōu)楹蚊C穆而立,眼含淚花地回望著東南。
義軍
“義”這個字,大概是無義血衛(wèi)們最不懂的東西。
生生豁出性命,只為讓別人逃生?
不求財,不求女人,只求一個“義”字嗎?
雖不理解,卻頗為震撼。
沒有一個無義血衛(wèi)開口玩笑,他們卸下佩劍,與獅威軍一同垂首,以示敬意。
最后再看一眼為之奮戰(zhàn)了兩年的東南。
來時三十萬豪杰,離開時十九萬腔愧疚和遺憾。
獅威軍重整集結,望向北方高遠的雪山,踏向北上的征途。
……
……
與此同時,幽州廣原城內(nèi)。
在葉峮和不言帶著第一批募集到的馬匹離開后,云中君將全族聚集在中堂,當眾宣布解散所有馬場、各自分家的決定。
任族人如何哭鬧,舍不得云中君這個搖錢大樹的倚仗,云中君也鐵面不改,毫無商量的余地,逼著眾人簽下分家約書。
待中堂里哭啼和吵嚷散去,云中君獨自來到云府最高的閣樓,俯瞰著這座他傾注了一生心血、即將分崩離析的府邸。
從一片荒地,到百萬頃馬場;
從一座破落小茅屋,到大氣恢宏的“云府”;
青澀的少年變成“馬王”,意氣風發(fā)的時代已一去不復返,只剩兩鬢斑白,書寫著一代英雄的遲暮。
如今,宴席起,宴席散,一切又要歸零,回到最開始的地方。
“唉——”
一聲幽幽嘆息喚回云中君的思緒,霍雷霆走上閣樓,與云中君并肩而立,同樣望向整個府邸。
“十五萬匹馬,加上以你‘馬王’名義招募起的八萬民兵,應該足夠去支援義軍。葉峮他們腳程快,不用太擔心。”
云中君不說話,只是搖頭。
霍雷霆拿胳膊肘搗搗他,揶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