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東東憑借殺了黑鱗騎兵一個副將的功勞,如今已晉升大刀營營長。
升官以來,他最喜歡聽別人喊他“羅營長”,唯獨在知羅這里,他紅著臉,不好意思道:
“軍師大人,您還是喊俺‘羅東東’吧,聽著自在些。”
知羅笑笑,“你不是也喊我‘軍師大人’嗎?”
羅東東愣了一下,隨即臉更紅,小聲叫了句“知羅姑娘……”
知羅招手,示意羅東東坐在書桌旁。
如往常一樣,她一邊收拾桌上散落的紙筆和書卷,一邊隨意和羅東東聊閑話:
“這幾日很忙吧,幾乎見不到霍將軍和云將軍的面。你若也忙,等幾日再來學國語也不急。”
羅東東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干雞肉絲,逗弄著信侯大人“墨墨”,嘴里道:
“不忙不忙。云將軍在煙城時受罪了,霍將軍天天忙著陪吃陪喝,今日直接陪睡——合一個帳子了。所以最近不太管我們,我清閑著吶!”
“哐當”一聲,知羅手中的筆筒慌亂墜落,毛筆嘩啦啦散了一地,嚇了墨墨一跳。
羅東東并未留意到知羅略顯蒼白的臉色,光顧蹲地上拾毛筆。
等他收拾好筆筒,起身遞給知羅時,她已面色如常,笑意和平常一樣溫柔又清淺。
“今日學這首吧——”知羅打開一本國語詩集,兩句詩撞入眼簾,叫她唇口發(fā)澀,酸到張不開口。
羅東東仔細辨認書上的詩句,一字一句念道:
“行路難,行路難,何處是平道。中心無事當富貴,今日看君顏色好。”
知羅喃喃開口,接上后面的句子:
“少年恃險若平地,獨倚長劍凌清秋。行路難,行路難……”
腦子里最多兩根筋的羅東東,并未聽出知羅語氣里的憂傷與寂寥,也看不懂這句詩的意思,只能道:
“長劍?霍將軍就是使長劍的,好像叫‘隱月劍’,可厲害了!”
“是嗎……”知羅輕聲回應,腦海里卻浮現(xiàn)出小半年之前,煙城之戰(zhàn)結束后,那清冷月光下的一幕:
月色涼如水,繁星伴天河。
那面容姣好如新月的女子,立在掛滿雪的枝頭下。
女子身旁,是那一身血染戎裝的少年將軍。
女子抬起手,柔柔撫摸向少年將軍的額頭,理去微亂的碎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