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件事關(guān)乎云琛女兒身份,霍乾念無法對南璃君說出口。
霍乾念繼續(xù)說:“顏十九在固英城被俘,究竟是真戰(zhàn)敗還是假戰(zhàn)敗,不得而知。如果黑鱗騎兵真是他的,兩萬東炎借兵全因他做戲而故意殺之,作為東炎皇子,對自己國家的戰(zhàn)士尚且如此,足見其狠毒和決心,一切只為一個目的。”
南璃君下意識接過話,問:“什么?”
“接近你。”霍乾念肅然道:
“他需要戰(zhàn)敗,光明正大地回京接近殿下,一則伺機(jī)在朝中培養(yǎng)勢力,二則等西炎攻入京都,他便取而代之在楠國稱王。所以他一定會想盡辦法留在京都,并走到一個最靠近殿下你的位置。”
用近乎懇求的語氣,霍乾念已是苦口婆心地在說:
“一切都是我的推測而已,殿下可以不信,也可以繼續(xù)籌謀殺倪鯤。只有兩件事,我希望殿下能做到,一是萬萬不可輕易調(diào)八萬京軍離京,使京都空無防守;二是一定不要讓顏卿接近你,不要給他任何諂媚之機(jī)。”
霍乾念說完,南璃君的臉色變得十分復(fù)雜,幾乎不敢正視他。
在南璃君的沉默中,霍乾念斂平所有心緒,大步離開書房。
他從東宮徑直走到永安大殿,只見夜宴已散去,四處只剩殘羹冷炙,宮人在一旁忙著收拾打掃。
那華麗巨大的五彩雕鳳仍佇立在中央,一個衣袂飄飄的清癯瘦影正靜立在旁。
霍乾念走過去,同那人一起看著五彩雕鳳。
“這么華貴美麗之物,不過短短兩個時辰,就破敗腐朽了,著實(shí)可惜。老朽匆匆趕來,終是沒有趕上。”倪鯤開口說道。
風(fēng)吹動他衣袂輕擺,他的兩鬢已斑白,看起來像位飽讀詩書的老者,看不到一絲奸詐弄權(quán)之態(tài)。
霍乾念打量五彩雕鳳發(fā)黑發(fā)卷的邊緣,整個鳳身已干裂發(fā)蔫,上面鑲嵌的寶石都已搖搖欲墜。
他指了指雕鳳,道:“這上面的寶石多來自琉璃島,只一顆,足夠獅威軍一個師的月餉。這幾年開戰(zhàn),總是霍幫在墊付軍費(fèi)。究竟是軍餉遲遲下不來,還是東宮忌憚霍幫財大,意欲削之呢?”
倪鯤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用有點(diǎn)玩笑的語氣道:
“霍將軍別問我,最好也別同我說話。否則只怕連累你,也成了我‘倪鯤一黨’,下次中秋宴也不叫你了,得像我一樣,厚著臉皮自己來,還沒趕上。”
霍乾念笑不出來,他摁住眉頭,努力撫平眉心的皺痕,“丞相大人所言極是。我沒有別的話,大人多加小心,愿大人平安。”
“哈哈……”倪鯤不在意地笑笑,“無妨,我不過一條老命,若能換得一代君王長成,那實(shí)在劃算。有時候,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夠。請霍將軍多些耐心,給她點(diǎn)時間吧。”
“但愿我等得了,楠國,還有那千千萬萬老百姓們也等得了。”撂下這句話,霍乾念大步流星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