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她看見大門口空無一人,沒有花絕,什么都沒有。
只有一把樣式奇怪的旗子插在營門上。
她不甘地望了營門一眼,趕緊勒馬撤退,卻用余光捕捉到一絲可怕的異樣。
她緩緩放開緊拉韁繩的手,水中龍也極通人性地慢慢停下腳步。
她全然忘記此刻處在什么緊迫危險的境地,從馬上跌下來,踉踉蹌蹌爬起身,四肢發軟地朝那“旗子”走去。
短短幾步的距離,卻是她這一生走過最長的路。
站定在“旗子”下,她雙腿一軟,轟然跪倒在地。
她瞪著絕望通紅的雙眼,仰頭望著半截斷裂的飲血劍。
劍的一端插在木樁上,另一端撐著一張已經發干發硬的人皮,依稀可以看出眉毛、耳朵的樣子。
人皮旗子的頂端,枯草似的頭發隨風飄動,一根櫻桃色的劍穗將人皮牢牢捆在劍刃上。
那是花絕睡覺都不離身的劍穗。
從來舍不得給任何人碰一下的劍穗。
他說過,蕊娘編織的劍穗,一定會護他平安的……
似乎不敢、也不愿相信這就是花絕,她用幾乎從嗓子眼里擠出來的聲音,顫抖著、試探著,叫了一聲:
“花絕?”
回應她的只有人皮旗幟在風中顫抖的簌簌聲。
這時,一個黑鱗騎兵發現落單的云琛,悄悄揮刀砍來。
云琛渾然不覺,仍舊直愣愣地跪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像個死人一樣。
砍刀劃破半空,發出索命的尖嘯。
就在刀刃即將挨到云琛的瞬間,平地烈風忽起,吹動人皮旗子發出“啪”的一聲巨響。
緊接著,旗幟翻滾倒下,朝那黑鱗騎兵兇猛撲去,斷裂的劍刃竟直直插進那黑鱗騎兵的咽喉,鮮血噴濺了云琛一臉。
仿佛聽見一聲熟悉的、傲慢又孩子氣的“切”,她下意識朝那人皮張開懷抱。
擁抱住那輕得幾乎羽毛一樣,卻又比大山還要沉重的重量,她終于驚醒落淚,喃喃道:
“兄弟,我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