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護著家人,尤其是這小女兒,生怕重蹈覆轍。
可如今他那傻乎乎的女兒,竟然誤打誤撞,用一方硯臺換來了一座整個金陵城最硬的靠山?
一座連皇上都要忌憚三分的靠山?
這意味著,從今往后,只要謝桑寧她認謝如寶,那么整個金陵城的權貴圈子里,無論誰想動他謝集的女兒,都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得起那位謝大小姐的怒火!
這份庇護,是他這個當爹的,拼盡半生謹小慎微、小心翼翼也未必能求來的!
如今,竟被女兒用這種啼笑皆非的方式,偷來了?
謝集站在那里,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驚愕、難以置信、還有一絲如釋重負的狂喜和后怕
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最終長長地、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頹然地坐回太師椅里,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扶手,眼神放空,喃喃自語:“雪浪硯啊我的雪浪硯”
過了許久,他才又重重地嘆了口氣,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輕松。
他揉了揉眉心,語氣復雜地對謝如寶道:“寶丫頭你你以后在謝大小姐跟前,更要謹言慎行!不許再胡鬧!聽見沒有?別辜負了人家這份心意。”
最后幾個字,帶著鄭重。
謝如寶雖然不太明白父親復雜的心理活動,但聽到不再追究硯臺,還讓她多去桑寧姐姐那里,立刻破涕為笑,用力點頭:“嗯!爹,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聽桑寧姐姐的話!”
王惠忍俊不禁,輕輕推了推女兒:“好了,快回你院子去吧,別在這兒惹你爹心疼他的命根子了。”
謝如寶如蒙大赦,像只快樂的小鳥般飛了出去。
書房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王惠走到謝集身后,溫柔地替他按著太陽穴。
謝集閉著眼,靠在椅背上,半晌才說話:“惠娘你說,咱們寶丫頭這算是傻人有傻福嗎?”
那緊鎖的眉頭,終究是緩緩地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