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血字——“經汝之手,曉後世之榮耀”——此刻不再是模糊的宣告,而是像一個冰冷的、沉重的枷鎖,死死套在了吳天的靈魂上。它預示著什么?
“榮耀”是反諷還是某種可怖的真相?這“手”,無疑就是關鍵!
就在這時,一個極其微妙的感知讓吳天渾身僵住。
安靜。
頭頂上方,或者說整個空間里,那曾經如同催命符般的、狂暴的玻璃珠彈跳聲…消失了。
死寂無聲,仿佛那個制造噪音的源頭,在完成了它的“轉移”后,心滿意足地陷入了沉寂。
鍋巴還在絮絮叨叨地問吳天感覺怎么樣,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叫救護車。吳天的思緒卻如同驚濤駭浪。
那只左手…皮膚下閃過的暗紅紋路…那句枷鎖般的血字…還有這突如其來的寂靜…
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恐怖的結論:那東西,它的一部分,或者說它的“詛咒”,已經通過那只鬼手,轉移到了吳天的身上!他成了新的“錨點”,新的“橋梁”!
“叮鈴鈴——!”
刺耳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打破了室內的死寂和鍋巴的絮叨。是鍋巴的手機。
他手忙腳亂地從口袋里掏出來,看了一眼屏幕,臉色微變,對吳天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通了電話,按了免提。
“喂?白隊長?”鍋巴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是我。”白隊的聲音從揚聲器里傳出來,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嚴肅,但仔細聽,似乎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和…某種壓抑的東西。
“醫院這邊的監控結果出來了,有些情況需要你親自過來一趟,當面說明一下。”
鍋巴立刻緊張起來:“查到了?是誰偷走了馬大爺的尸體?是不是醫院內部的人?”他急切地問,顯然對昨晚醫院停尸房尸體失蹤的事記憶猶新。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這短暫的沉默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漫長。
“情況…有些復雜。”白隊的聲音聽不出情緒,“電話里說不清楚,你最好盡快過來一趟醫院,到了就知道了。”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感,避開了鍋巴關于“偷尸者”的直接問題。
鍋巴和吳天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一絲不安。白隊的回避,意味著監控結果絕非“有人偷尸”那么簡單,很可能是更詭異、更無法解釋的狀況。
“好…好吧,馬上過去。”鍋巴掛了電話,臉上的驚恐又回來了,他看向吳天,帶著一絲懇求,“兄弟,你看…這事還沒完。
白隊說讓去醫院,…一個人有點怵。你…你懂這些東西,能不能…一起去一趟?就當…就當幫人幫到底?”
他眼神閃爍,語氣帶著一種奇怪的黏膩感,既像懇求,又隱隱有種不容拒絕的意味。
吳天看著他,這個剛剛經歷了記憶篡改、樓頂異響莫名消失的房東,此刻的表現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更像是一種被無形絲線牽引著的木偶,在按照某種既定的劇本行動。
那只左手手腕處,傳來一陣細微的、針刺般的冰冷悸動。
吳天知道,自己已經無法置身事外。那水泥空間的寒意,那保溫杯的詛咒,那血字的枷鎖,已經通過這只詭異的左手,牢牢綁定了自己。醫院,或許是…踏入更深處恐怖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