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還是一個襁褓里的娃娃起,陸夫人就將滿腔的愛意投注在他的身上,眼看他日就月將,前途光明,忽而跌入深淵,淪為京城笑柄,不知多少個夜晚因為他的病而難以入眠。
相比陸夫人的激動,陸伯韜略顯僵硬,他伸出手在半空舉了數秒,才落在陸夫人的肩上,平靜地說道,
“母親,是孩兒不孝,讓您受苦了。”
陸夫人揩了眼淚,哭著笑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你父親知道了,一定很高興的。”
說完親自上前拉著陶芙的手,語氣真切地叮囑,
“雖說下人們嚼舌根不對,可畢竟堵不住別人的嘴,為了二郎的名聲,陶小娘多顧念二郎些,遲些等正妻入了門,再將你抬為良妾。”
陸明風一聽,氣得牙癢癢,手中的帕子都捏皺了。
陶芙再不情愿,也不敢接著這個話題,只含糊道,
“奴婢知道。”
送走陸夫人,陶芙瞬間冷了臉色,環視院中低頭干活的丫鬟,連侍立著,不動若松的蕭赫都讓她瞪了一眼。
一定是其中的誰,透露了出去。
可她又不能明著一一審問,免得傳出去,又讓有心之人搬弄是非。
回屋,發現陸伯韜正端坐在桌旁品茶,神色從容。
鳳仙看一眼二人,又想著夫人剛剛的囑咐,特別識相地退出,還給悄悄帶上了門。
隔絕了外邊瞧熱鬧的目光,房間突然安靜下來。
清亮冰涼的茶水從陸伯韜的喉頭滾落,發出“咕”的聲音,陶芙突然緊張起來,隨后故作輕松道,
“二郎,我那還有一本醫書。”
話未說完,陸伯韜突然打斷她,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給你干活,我有什么好處。”
陶芙愣住,把自己那點東西想了個遍,只怕他都看不上,于是只好作罷,
“二郎說笑了,奴婢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那就不勉強了吧。”
說完轉身打開門,走了。
陸伯韜放下杯子的手頓在空中,一臉匪夷所思。
她是沒聽懂母親的話,還是不屑伺候他。
前者可能性極低,后者,陸伯韜用力攥緊了茶杯,俊臉上籠上了一層怒氣。